一、正午显形
审计司的飞檐在日光下褪去青黑漆色。陈娘子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透明,皮肤下浮现出杜衡七岁时刻在她腕骨上的星纹——那歪斜的刻痕此刻正与子午线重合,在青砖地面投下血红色的经纬网格。
"他把自己拆解在十二个时辰里。"杜衡的机械指节划过她透明化的锁骨,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沉睡的星砂。那些晶粒突然从陈娘子子宫金线中迸射而出,在空中组成微型日晷,晷针阴影所指之处,地面渗出星图羽十二岁时的字迹:“未时三刻取衡卿肋软骨”。
嫁衣突然收紧。陈娘子发现金线正在自行拆解重组,绣出审计司建筑结构的薄弱点。当正午阳光穿透她透明的身躯时,十二根承重柱里同时传来幼童哭泣声——每根柱芯都漂浮着星图羽收集的童年信物:杜衡换下的乳牙、她摔碎的玉簪头、沾着饴糖的《审计则例》残页…
二、血砂破印
杜衡突然咬破自己中指。机械血管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混合星砂的青铜溶液,这些液体在地面形成审计司密文时,陈娘子感到子宫处传来撕裂般的灼热——她的经血正透过嫁衣,将星纹石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用这个。"杜衡将青铜簪插入她发髻的力道有些粗暴,簪尾暗格弹出一片锋利的星纹石薄片。陈娘子割破食指时,血珠竟悬空凝结成审计司朱砂印的形状,而星图羽藏在柱芯的乳牙盒突然剧烈震颤——那些牙齿正与她子宫金线产生诡异共鸣。
当第三滴血落入孔洞,杜衡的机械眼突然渗出琉璃质感的泪。陈娘子透过这些泪珠看见可怕画面:二十岁的星图羽正在时空裂隙里啃食自己十二岁的手掌,而被啃噬的伤口处不断涌出写着"衡卿"二字的星砂。
三、镜渊账本
档案库铜镜突然集体爆裂。陈娘子被杜衡拽进镜面裂隙时,嫁衣金线在镜中世界化作流动的墨迹——这些墨线正自动重组为审计司原始账本,而星图羽所有篡改记录都以朱砂批注的形式浮现出来。
"别看右边!"杜衡的警告晚了一步。陈娘子己经看见镜中映出的恐怖场景:自己六岁时的剪影正被星图羽引导着,在杜衡拜师帖上按下血手印。更可怕的是那手印边缘延伸出的金线,此刻正从她现实中的子宫处抽离出来,像活物般缠上杜衡的机械脊椎。
镜面突然映出双影。陈娘子发现自己的倒影在快速苍老,而杜衡的机械特征正逆流回人类形态——这种反常变化让镜中世界的时空结构开始崩塌,那些飞溅的碎片里,每个都映着星图羽不同年龄阶段的自残场景。
西、骨笛传音
杜衡折断了第三根肋骨。陈娘子看着他生生从胸腔抽出泛着青铜光泽的骨片,那截骨头在接触子午线光影时自动弯曲,形成带有星纹孔洞的骨笛。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她子宫处的金线突然刺入地面——那些金线顺着审计司地基疯狂生长,竟在砖石缝隙里扯出星图羽埋设的神经脉络。
"啊!"陈娘子痛呼出声。杜衡吹奏的调子正是审计司晨钟的原始频率,这声波让她浑身血液沸腾,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浮现出被遗忘的记忆:十岁那年星图羽送她的饴糖盒底层,藏着半片染血的《篡时禁术》残页。
骨笛声突然变调。杜衡的机械指节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血肉——这变化让镜中世界的星图羽剪影发出惨叫。陈娘子趁机抓住一缕穿透镜面的阳光,那光束在她掌心凝成审计司镇印,狠狠按在杜衡正在流血的肋骨断口上。
五、溯光盟契
正午阳光突然折射出七彩虹光。陈娘子看着自己与杜衡的影子在虹光中融合,形成完整的星盘投影。更惊人的是那些投影线条正渗入她子宫处的金线伤口,将星图羽篡改过的时空节点逐一缝合。
"张嘴。"杜衡带着青铜回响的嗓音突然贴近。陈娘子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抵住舌尖——是他用肋骨碎末和星砂捏成的微型钟舌。当这个异物滑入喉管时,她浑身颤抖着看见惊人一幕:审计司所有透明化的建筑构件里,都浮现出杜衡在不同时空守护她的剪影。
星图羽的惨叫从西面八方传来。陈娘子低头发现嫁衣金线己完全融入血脉,而杜衡正在用渗血的机械手指,在她小腹处刻下审计司最古老的修正符文。当子午线偏移的瞬间,整座建筑恢复实体的轰鸣声中,她听见杜衡第一次用童年时的称呼呢喃:“阿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