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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外，传来小丫鬟细声细气的询问：“…公子？热水…可要添些？还是…奴婢们先退下？” 声音里带着十二万分的敬畏和小心翼翼，显然也被谢无咎那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吓得不轻。
谢无咎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他需要清理，需要换下这身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沾满血污和焦痕的作战服。这身衣服不仅狼狈，更重要的是，上面可能残留着时空乱流带来的未知能量粒子，对伤者、对玉佩、甚至对他自己都可能有害。
“水放在那。你们退下。”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公子！”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放下手中捧着的干净衣物和布巾，几乎是踮着脚尖，飞快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在谢无咎看来是碍事地）将本就象征性的屏风拉得更严实了一点。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以及一桶散发着热气的洗澡水。
谢无咎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那桶水，又落回自己和沈明璃相连的手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战略决策。然后，他动了！
没有再去尝试分开那该死的“共生连接”，而是猛地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以一种近乎粗暴但极其迅捷的速度，一把扯开了自己作战服上那些复杂的卡扣和拉链！坚韧的纳米纤维作战服如同被剥开的硬壳，被他三两下从身上硬生生撕扯下来，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和臂膀。动作间牵扯到内腑的暗伤，带来一阵闷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接着是同样破损染血的作战裤和靴子，被他以同样高效（且不顾形象）的方式剥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当身上只剩下贴身的内衬（也沾满了血污）时，谢无咎毫不犹豫地探身，用那只自由的手臂，极其艰难地勾过放在浴桶边的巨大木勺。
他舀起满满一勺滚烫的热水，看也不看，兜头就朝着自己淋了下去！
“哗啦——！”
滚烫的水流瞬间浇透了他上半身，冲刷着凝固的血块和污垢，蒸腾起大片白雾。突如其来的高温刺激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一种久违的、冲刷污秽的畅。他紧抿着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又舀起一勺，再次淋下！
水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结实的胸膛、紧窄的腰腹流淌下来，混合着污血，在地板上蜿蜒出暗红的水痕。他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原始和粗犷的方式，用一只手艰难地完成了上半身的“清洗”。每一次动作都小心翼翼，避免牵动那只被沈明璃抓住的手和与之相连的食指。
然而，下半身和后背，就成了无法触及的盲区。
谢无咎看着浴桶里剩下的半桶水，再看看自己身上依旧黏腻的部分，以及沈明璃那只纹丝不动紧抓着自己的手，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再次涌上心头。他烦躁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西溅。
他放弃了。至少暂时放弃了彻底清洗的打算。目光转向丫鬟们留下的干净衣物——那是一套锦缎质地的深青色长袍和同色系的长裤，触手柔软光滑，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华贵气息，与他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