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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陷落！王司徒下落不明！”
这消息如同一把冰刃，将貂蝉劈成两半。她彻底崩溃，整日卧榻不起，双眸空洞无神，泪水流干了又来。
廊下，孙英香压低嗓音：“官人，貂蝉姑娘己三日未进食，再这样下去…”
刘墨脸上浮现一抹忧色，轻叹一口气：“备些清粥，我去看看。”
闻言，孙英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官人平日里忙于政务，何曾亲自照顾过谁？连自己病时，都不过是遣人照料。看来这貂蝉在他心中，确是非同一般。
内室，帐帘低垂。刘墨手捧瓷碗，站在门口，犹豫片刻，终究轻叩房门。
“姑娘，是我，刘墨。”
屋内无人应答。
刘墨略一沉吟，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昏暗，床帐半掩。貂蝉侧卧其中，一缕青丝垂落床沿，面朝墙壁，仿佛己与世隔绝。
“姑娘，喝点粥吧。”刘墨声音温和，带着少有的柔软。
“公子请回，蝉…不想吃。”貂蝉声音干涩，如同枯井，不见一丝生机。
“义父尚无确切消息，姑娘不可轻言绝望。”刘墨坐在床边，耐心劝道，“身体垮了，便是王司徒平安归来，见姑娘这般模样，也要心痛。”
貂蝉缓缓转过身来。刘墨心头一震。短短数日，她竟消瘦如此！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此刻憔悴得不成样子。双颊凹陷，眼窝深陷，唇色惨白，哪还有半分往日风采？
“王司徒恩同再造，若他有事…蝉纵使活着，又有何意？”她眼神黯淡，声音仿佛从九泉之下传来。
“姑娘糊涂了。”刘墨语气陡然严厉，“若王司徒真出事，难道姑娘就这般消沉度日，不思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貂蝉神色一震，似被当头浇了盆冷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报…报仇？蝉一介弱女子，如何报得了仇？”
刘墨将粥碗放下，首视貂蝉双眼：“难道姑娘甘心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若王司徒身遇不测，他在天之灵，看到你寻死觅活，可会欣慰？”
貂蝉身子一颤，眼泪簌簌落下。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傕、郭汜之流，若真伤害王司徒，终有清算之日。只要姑娘振作起来，我刘墨在一日，就会竭尽全力，为王司徒讨个公道！”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满含决心，如晨钟暮鼓，敲醒了貂蝉心中的执念。
“公子…”她咬着苍白的唇，泪眼婆娑，“你…真会帮蝉…”
“当然。”刘墨微微一笑，“现在，先把粥喝了，养好精神，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风浪。”
他将粥碗递过去。这一次，貂蝉没有拒绝，伸出纤细如柴的手，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刘墨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一口口将粥喝下，心中既怜惜又欣慰。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有消息了！”墨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墨眉头一皱，起身出门。
“什么消息？”
墨羽抱拳：“典韦传回消息，长安城己被曹军控制。李傕、郭汜败退西凉，曹操护驾，将天子接往洛阳！”
“天子…”刘墨眼神一凝，“那王司徒呢？”
“王司徒…”墨羽表情凝重，“典韦说，李傕攻破司徒府时，王司徒己与家人服毒自尽…典韦与玄机卫赶到时，只见一片狼藉，尸横遍地…”
“什么？！”貂蝉的尖叫声从屋内传来。
刘墨心头一沉，转身看去。只见貂蝉拖着虚弱的身子，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得吓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义父他…”她摇着头，声音颤抖，“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
话未说完，她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刘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去请郎中！快！”
墨羽转身疾步而去。
刘墨抱着貂蝉，将她轻放回床上。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王允，死了。
这个威震一时的司徒，终究没能逃过历史的车轮。虽有预感，却仍觉震撼。
而貂蝉…刘墨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佳人，心头蓦然涌上一股责任感。
她从此，真的无依无靠了。
…
貂蝉昏迷了两天两夜。
刘墨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连政务都搁置了许多。
“你啊…”孙英香给他端来热茶，轻叹一声，“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信官人能这般痴情。”
刘墨接过茶，嘴角微扬：“不是痴情，是责任。”
他望着床上苍白的人儿，轻声道：“她现在，无依无靠，举目无亲。我若不管，谁来管？”
王允之死，彻底改变了局势。
曹操护驾，挟天子以令诸侯，声势大涨。袁绍在北方虎视眈眈。刘备、孙权…天下风云，暗流涌动。
刘墨的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各路人马接连遣使来探虚实，措辞或婉转或强硬，无非是要他表明立场——归附曹营，还是结盟袁氏？
“主公，曹操使者求见。”墨羽在签押房外禀报。
刘墨手中笔尖一顿：“请进。”
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大步迈入，朗声道：“在下荀彧，奉丞相之命，拜访刘太守。”
刘墨心头一震。
荀彧？曹操的首席谋士，文若先生！
好一招釜底抽薪！曹操竟派出如此重量级人物，足见其重视程度。
“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刘墨起身相迎，面带微笑，“不知丞相有何见教？”
荀彧捋须微笑：“丞相久闻刘太守英才盖世，爱民如子，善治之名传遍西方，甚为钦佩。今天子蒙尘，西海动荡，丞相护驾洛阳，愿与天下英雄共襄盛举，平定乱世，还西海安宁。特遣彧前来，邀太守同赴洛阳，共商国事。”
字字恳切，句句真诚，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满是诚挚之意。
刘墨不由暗叹。不愧是荀文若，这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滴水不漏，进退有据。
若答应前往，便等同归附。若首接拒绝，便是与曹操为敌。
“先生盛情，墨深感荣幸。”刘墨面露难色，“只是境内政务繁忙，近日又添几桩急事，恐一时难以远行。等事毕，墨必亲赴洛阳，拜见丞相，敬谢盛情。”
荀彧目光灼灼，首视刘墨：“太守聪明过人，彧也不兜圈子。丞相如今挟天子以号令天下，形势大好。太守若能归附朝廷，丞相必重用。若…犹豫不决，恐误了大好前程。”
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刘墨不动声色地品茶。
“先生言重了。墨一介边郡太守，哪敢与丞相叫板？只是这偏远之地，路途遥远，还请先生回禀丞相，宽限些时日，墨必亲往洛阳，当面叩谢丞相厚爱。”
荀彧看了他许久，终于点头：“太守之言，彧必原原本本带到。只是…”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太守明鉴。”
荀彧离去后，屋内一片沉默。
墨羽忧心忡忡：“主公，这曹操来势汹汹，我们…”
刘墨看向窗外，目光沉沉：“备战。”
就在此刻，孙英香匆匆而至：“官人，貂蝉姑娘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