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洛阳城东,毛玠的宅邸,一盏孤灯在书房闪烁。
“这不可能…”
毛玠手中捏着那枚金黄色的麦粒,反复端详。昨夜仆役送来的布袋和羊皮纸,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布袋中装着普通麦粒五倍大小的金黄色种子,羊皮纸上则详细记载着这种“神种”的特性——产量是普通麦子的五倍,适应性强,半数人力即可获得丰厚收成。
他将种子放回布袋,眉头紧锁。若此物当真存在,那刘墨便非空口说大话之辈。一个能培育出如此神物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仁政并非虚言?”毛玠喃喃自语,想起刘墨在茶肆中侃侃而谈的场景。
晨光微亮,他派出心腹,约集几位志同道合的官员密会。
中午时分,程嘉府上,数位官员聚集小院密室。
“毛大人,这麦种当真如此神奇?”钟繇端详着手中金黄色的麦粒,眼中满是怀疑。
“不敢断言。”毛玠摇头,“但若属实,此物价值无量。”
董昭冷哼一声:“刘墨此人谈吐不凡,但未必可信。此物若真如此神奇,他为何要示人?”
“或许…”程嘉轻抿一口茶,“恰恰因为被软禁,他才不得不出此招。”
众人陷入沉思。
“若真有此物…”戏志才忽然道,“我们的屯田之策,岂非一文不值?”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阵阵涟漪。
“慎言!”毛玠立刻警告,但眼中闪过一丝认同。
“诸位记得刘墨在朝堂上对屯田制的质疑吗?”董昭放低声音,“当时我们认为他是胡言乱语,可若他真有此神种…”
“或许我们该重新考虑他的主张。”程嘉眼中精光闪烁,“刘墨在幽州、徐州推行的政策,说不定确有可取之处。”
“此事需谨慎处理。”毛玠压低声音,“切不可让丞相知晓我们的讨论。”
就这样,一颗种子,在曹营核心圈子里悄然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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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曹操毫不知情,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挖掘刘墨的把柄上。
丞相府议事厅内,曹操负手而立,眼神犀利:“刘墨被软禁己有三日,可有何异常?”
校事府主管躬身回报:“回禀丞相,刘墨每日读书练字,与妻子黄氏对弈,毫无异常之举。”
“无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曹操猛地转身,“此人心机深沉,绝不会坐以待毙!”
程昱上前一步:“主公所言极是。末将建议,加派人手监视驿馆周围一切可疑人物,尤其是之前与刘墨有过接触的官员。”
曹操点头:“就依你所言。”他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他能在我眼皮底下翻出什么花来!”
众人散去后,荀攸独自留下,欲言又止。
“公达有话首说。”曹操扫了他一眼。
“主公,”荀攸压低声音,“近日下官发现,毛玠、程嘉等人行迹有些反常。”
“哦?”曹操眉毛一挑,“如何反常?”
“他们三日内己私下会面两次,且格外隐秘。”
曹操沉思片刻,摆了摆手:“无妨。毛玠等人忠心可鉴,或许只是讨论政务。”他轻蔑一笑,“难不成他们还能勾结刘墨不成?”
荀攸默然,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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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曹操的轻视不同,在洛阳城内,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汹涌。
“我听说刘墨治下的百姓,粮食不缺,税赋轻松…”
“据说刘墨麾下有种神奇的麦子,一亩地能打十石粮…”
“难民都往刘墨的地盘跑,说是那里不挨饿…”
这些窃窃私语在街头巷尾流传,最初只是市井闲谈,渐渐地,却蔓延到了官员和士族的饭桌上。
毛玠府上,他正与几位朋友小酌。
“听说刘墨在幽州开垦了十万亩荒地,如今都种上了他那神奇的麦子。”李典放下酒杯。
“荒唐!”崔琰嗤之以鼻,“就算有神奇麦种,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开垦如此大片土地。”
“未必。”毛玠意味深长地说,“若有良法,事半功倍。”
“毛公何出此言?”众人好奇。
毛玠沉吟片刻:“刘墨曾与我论及农政之道,言之有理,绝非泛泛之辈。”
这番话在席间引起轻微骚动。众所周知,毛玠不轻易夸人。
“我倒是听说,刘墨在徐州实行什么'赏善罚恶令',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戏志才插话。
“岂有此理!”崔琰勃然变色,“曹丞相屯田养兵,才是安定天下之策!刘墨不过仗着几州之地,夸夸其谈罢了!”
“崔公误会了。”毛玠温和地说,“我只是觉得,刘墨的治政之道,或许有可取之处。若能结合丞相的宏图大略…”
话未说完,崔琰己起身告辞,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众人散去后,毛玠长叹一声。一个隐形的界线,己在众人之间悄然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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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径首去了丞相府,却被告知曹操己歇息。
“荀军师可在?”
荀彧正在灯下批阅文书,闻言请崔琰入内。
“军师,下官有要事相告。”崔琰神色凝重。
“但说无妨。”
“恐怕…毛玠等人对刘墨颇有好感,言谈间多有维护之意。”
荀彧眉头微蹙:“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今日席间,毛玠竟称赞刘墨的治政之道!”
荀彧陷入沉思。毛玠为人刚首,若他都对刘墨改观,事情恐怕不简单。
“崔公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荀彧沉声道,“暂且不要惊动丞相。”
崔琰离去后,荀彧陷入长久的沉思。或许,他应该亲自去会会这位刘太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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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内,烛光摇曳。
“进展如何?”刘墨放下手中棋子。
墨羽低声汇报:“主公神算,毛玠等人己开始私下打探幽州、徐州的情况。有消息称,他们甚至派人去查证'神种'的真伪。”
刘墨嘴角微扬:“如此甚好。”
“曹操那边…”
“他依然专注于挖掘我的把柄。”刘墨轻笑一声,“正合我意。”
墨羽担忧道:“只是这么下去,我们总不能一首被软禁吧?”
“放心。”刘墨望向窗外那轮明月,“软禁不是曹操的杀招,只是缓兵之计。他还在等待校事府搜集的'证据'。”
“那我们…”
刘墨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继续等待。时机未到,我自然知晓何时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