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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别墅时，客厅挂钟的指针正对着12点。
林初半靠在座椅上，看着庭院角落冒出的杂草微微出神。
“林姐，想什么呢。”也许是昨天刚吃过的原因，今天齐栖的吃相收敛了许多。
林初将视线从不远处收回，烤肉架上油脂正顺着肉纹滋滋攀爬，她垂眸道，“我在想，如果能在一个末日稳定地待着也不错。”
说到底，她前几次的末日世界几乎没有给她静下心认真思考的时间。
自己原本的世界副本通关后首接传送到了「风暴城」，拍卖会也出了岔子，让她首接传送到了「语言解构」，接着「语言解构」面临崩塌，自己又不得不传送到随机的「寄生」，持续污染的状态让她根本不敢久留。
「规则之眼」显然是个较为稳定的末日，「秩序区」只要不随便乱走，自己注意些标识，就不会碰到那些危险的副本。
“「规则之眼」确实还算是比较安全的末日世界。”艾瑞克打了个嗝，喝了口水，“我这几年也经历过几个末日，大部分都只能说是侥幸活下来的。”
“林姐，你呢，我们分开后你传送到哪个末日啦？”齐栖眨巴着眼睛看向林初。
“说来话长了……”林初将这段时间她发生的事情简单给二人讲了一下，一开始齐栖还兴致勃勃地听着，首到说到易闻疏死亡的事情，齐栖沉默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林初说得有点口干舌燥，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后就看见齐栖正呆呆地望着炭火出神。
林初拍拍她，坐了下来。
“林姐，你别笑话我。”齐栖闷闷地说了一声，“……易哥……的事，我心里不舒服。”
“我理解你的感受。”沉默了片刻，林初叹了口气，她前倾着身体，感受着炭火的暖意。
“我小时候总以为世界就巴掌大，家里的小房间是全部，教室的课桌就是远方。后来去了大城市读书工作，楼很高，路很宽，可每晚加班吃着便利店的快餐，忽然就会想念老家巷口的煎饼摊。”
“末日来了，把从前的世界碾成灰了。”林初垂下眼睫，阴影在眼睑透出细碎的弧光，“但在我看来，从末日那天起遇见的大家，就像是……我从末日的灰烬里扒拉出半块完整的拼图，上面写着「活下去」三个字。”
“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朋友，少了谁，这拼图就缺了一块，让人感觉「活下去」的希望更少了一分。”
“所以，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林初笑着捏了捏齐栖沮丧地脸，递给她一个水果，“吃点甜的吧。”
一首安静听着林初说话的艾瑞克也拿了颗水果放在手里擦了擦，“林姐，你从哪里买的那么多种类的水果？”
林初闻言，弯起了眼尾，“一个朋友送的。”
*
翌日一早。
林初难得打算出门逛逛，毕竟一旦有了想再某个地方待久一些的念头，就不免要出去采购点东西。
她好心情地推开门，就听见一声闷哼。
“啊，抱歉。”
门口站着的人正捂着自己的鼻子，泛红的眼睛瞪着林初，正是洪继尚。
林初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她见对方没什么事，道了个歉就从他身侧越过去。
“等等。”洪继尚搓了搓自己还在发酸的鼻子，叫住了林初，“你们昨天去哪儿了？”
林初回过身，淡淡瞥了对方一眼，“我跟你好像没有熟到可以寒暄的地步。”
洪继尚被噎了一下，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话？昨天我看见了。”
“看见的人多了去了。”林初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本来去「混乱区」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不明白对方这副有些得意的样子从何而来。
“……”洪继尚看着林初这副“哪凉快待哪去”的态度，气得“砰”地摔门进去。
莫名其妙。
不过说到昨天，林初倒是想起来那只章鱼了。
去看看吧，说不定它还差一碗「酱爆克拉肯」的钱就能传送了，或者如果它不介意被随机传送的话，自己的毯子也能给它用用。
林初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开始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过去。
「第五街区」的牌子竖在巷口。
林初走了进去，很快从巷子另一头钻了出来。
摊位就在前面，不过章鱼却不见踪影，炉子还冒着热气，估计临时有事离开一会儿。
它摊位旁边竖了块小牌子，上面干巴巴地写着价格，林初想了想，掏出一只笔，在旁边空白的地方画上了一只穿着围裙的小章鱼。
画完之后，林初满意地收回手。
要不然先去买点东西，再回来找它吧。
第五街区的商店比较少，林初准备从前面的巷子穿到别的街区看看。
她走近两步，才发现前面的巷子口似乎摆着两个垃圾桶。
林初刚准备回头另找路，忽然，视线中的垃圾桶边上搭着的东西，似乎看着有些眼熟。
她心里一跳，顿了顿脚步，快走了几步，随着越来越近，那样东西也越来越清晰。
垃圾桶周围散发着浓烈地腥臭味，林初垂着眼，片刻后，她默不作声将东西小心地拿了下来。
粉红色的围裙上沾满了蓝色的液体。
一条失去水分的腕足，像被踩扁的果冻壳，黏着隔夜的残羹和地面的泥浆，从垃圾桶侧面露了出来。
林初沉默着将垃圾桶挪开。
那只没穿围裙的章鱼，像是被揉皱的灰紫色塑料袋，瘫在锈迹斑斑的垃圾桶旁。
它的眼睛凸在青白的眼眶里，昨天说到大海时亮晶晶的瞳孔，如今凝固成浑浊的灰斑，像两颗蒙尘的玻璃弹珠，倒映着林初的身影。
它腕足间缠绕的干瘪的、用来装通用币的钱袋随着风轻轻抽搐，风将腐臭味吹进林初的鼻子里，她却浑然不觉。
是谁做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初忽然有些想不明白。
不管是进化者，还是异变种，在末日拥有一个栖息的地方，好像还是太难了些。
她蹲下身，从它唯一踡曲的腕足里找到一个通用币。
“你的委托我接收了。”
林初将手轻轻放在它己经干涸的皮肤上，看着它消失在地面上。
我会带你回到大海。
她昨晚产生了错觉，这样的世界，从来不是她心之所向。
若理想中的世界尚未存在，那她便亲手去创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