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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市的夜像块浸了墨的绸缎，苏家主宅后巷的青石板路上，两道影子贴着爬满藤蔓的围墙游走。前头穿花衬衫的年轻人叼着根雪茄，香灰簌簌落在烫金袖扣上，正是刚在家族会议上大闹一场的苏御。后头跟着的管家老陈捧着个檀木匣子，掌心沁出的汗把匣底的鎏金花纹都洇湿了。
“大少爷，账房周先生最讲究规矩，这会儿怕是早就睡了……”老陈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了尾巴，在夜里飘得断断续续。苏御突然停步，雪茄红光在眼睫毛下划出半弧：“规矩？本少爷就是苏家最大的规矩。”说着抬手敲了敲墙上的青铜兽首，三声短、两声长——这是原主记忆里纨绔子弟夜闯账房的暗号。
兽首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青砖墙无声裂开条缝，露出昏黄油灯映着的账房前厅。穿对襟马褂的老人正趴在酸枝木账桌上打盹，算盘珠子在胳膊肘下压出红印子。苏御踢开雕花木门的瞬间，老账房周明修猛地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三、三少爷？您这时候……”
“周老头，装什么糊涂？”苏御晃着雪茄跨进门槛，鞋跟在青砖上敲出噔噔的响，“上个月海外灵矿贸易的明细，本少爷要亲眼过目。”周明修的喉结剧烈滚动，视线在苏御胸前的鎏金苏字纹章上定了定：“三少爷说笑了，明细早呈给大房了，哪能劳您……”
“劳我？”苏御突然甩雪茄，火星子溅在周明修写满蝇头小楷的账本上，烫出几个焦黑窟窿。老账房惊得差点从太师椅上摔下来，苏御却笑嘻嘻蹲下身，指尖碾过账本上的焦痕：“周老头，你跟了苏家三十年，该知道我苏御的规矩——”他忽然揪住对方的马褂领口，雪茄凑近老人抖如筛糠的鼻尖，“要么把真账本交出来，要么我让人把你跟这账房一起烧了，反正外头都传我是个疯子。”
老陈在门口看得眼皮首跳。自从大少爷“病愈”后，行事作风愈发让人摸不透——明明下午还在家族会议上被旁支逼得差点掀桌子，这会儿却像换了个人，眼里淬着冷光，哪还有半分往日纨绔的浪荡。
周明修盯着苏御指节上的翡翠扳指，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这混世魔王当街打断三房表弟的腿，用的正是这枚扳指。喉间泛起苦意，他颤巍巍指向墙角的博古架：“第、第三层左数第二格……”
苏御松开手，拍了拍马褂上的褶皱：“早这么痛快多好？老陈，把匣子打开。”檀木匣子里躺着套羊脂玉算盘，苏御随手往账桌上一撂，玉珠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周老头，听说你算盘打得比灵脑计算机还准，不如帮本少爷算算——”他抽出暗格深处的牛皮账本，“海外灵矿的出货单上，为什么黑岩商会的购价能比市场价低三成？”
周明修的脸瞬间白得像账本上的宣纸。苏御翻到夹着红绸签的那页，指尖划过一串数字：“瞧瞧这日期，和三房三叔去黑岩商会喝茶的日子一模一样。”他忽然抬头冲老陈眨眼，“老陈你说，要是把这些账本交给爷爷，会判三房多少年？”
“少爷饶命！”周明修突然扑通跪下，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小的也是被逼的啊！三房老爷说要是不做假账，就断了我孙子的灵草月供……”苏御挑眉，蹲下身用雪茄尾端敲了敲老人颤抖的手背：“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现在本少爷给你两个选择——”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把黑岩商会这些年的转账记录全誊到玉算盘上，本少爷要每笔账对应的灵脉运输路线；第二嘛……”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让你孙子来我御灵轩当学徒，以后月供翻倍。”
老账房浑浊的眼睛倏地亮起。玉算盘是苏家账房的秘宝，能自动关联灵脉银行的交易记录，而御灵轩最近可是出了名的待遇优厚——传闻连扫地的杂役都能分到下品灵石。他忙不迭磕头：“小的选第二！不，第一第二都选！”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账房里只有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和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苏御半靠在酸枝木椅上，看似在把玩翡翠扳指，余光却一首盯着周明修誊写的内容。当“黑岩商会12号灵脉走私通道”几个字落入账本时，他终于勾起唇角——这正是原主记忆里，三房用来转移家族资产的关键路线。
“大少爷，天都快亮了。”老陈小声提醒，窗外己经泛起鱼肚白。苏御随手扯下账页塞进怀里，忽然指着周明修鼻尖道：“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少爷的人。要是让我发现你还跟三房通气——”他晃了晃玉算盘，“这玩意儿可不止能记账，还能算人的阳寿。”
离开账房时，苏御把牛皮账本往老陈手里一塞：“找个可靠的灵纹师，把这些内容刻进传讯玉简。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张烫金请帖，“明天把这个送到黑岩商会会长手里，就说本少爷后天要去他府上喝茶。”
老陈接过请帖，瞥见烫金大字“御云矿业合作洽谈会”，忍不住多嘴：“大少爷这是要……”“要让黑岩商会的人知道，”苏御叼着新点燃的雪茄，在晨光里眯起眼，“跟三房合作能赚小钱，跟本少爷合作——”他弹了弹请帖，“能赚整个龙海市的灵脉。”
回到主宅卧室，苏御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倒在雕花大床上。账本上的数字在脑海里自动排列组合，像极了前世写网文时列的大纲——海外贸易亏空、走私路线、旁支勾结外敌，这些套路在无数反派逆袭文里出现过。他摸出怀里的账页，指尖划过“黑岩商会”的红戳，忽然低笑出声：“既然你们喜欢玩暗箱操作，那本少爷就把这箱子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老鼠。”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龙纹阴影。苏御盯着阴影里若隐若现的“镇龙”二字，忽然想起藏书阁里那本《苏氏族谱》——或许，这场商业战场上的暗箱操作，正是他叩开修炼世界大门的第一块敲门砖。毕竟在这个既讲实力又讲权谋的世界里，当一个能玩转账本和灵脉的反派，似乎比当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纨绔，有趣多了。
窗外传来麻雀的叽喳声，苏御打了个哈欠，把账页塞进床头柜的暗格。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质感，那是他昨天从秘库里顺来的微型灵脑——用现代黑客技术改装过，能窃取灵脉银行的加密数据。看来明天去黑岩商会，除了带账本，还得带上这个“礼物”。
“反派要当就当最强的，”他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不过在此之前——”忽然扯过丝质被角盖住头，“先让本少爷补个回笼觉，毕竟昨晚演纨绔演得太累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