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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幽绿复苏：救援队长的最终背叛
深渊的冷光中，林澜左眼的幽绿与陈默腿部的荧光同频搏动。
苏晴攥紧父亲铭牌的手微微发颤，救援艇的探照灯照亮林澜脖颈——皮肤下蜿蜒的三角脉络与陈默如出一辙。
当气密舱门嘶吼着关闭的刹那，林澜的枪口突然调转：“教授向你们问好…”
探照灯的强光如同审判之剑，刺破管道深渊厚重的黑暗。苏晴被光斑灼得睁不开眼，只听见陈默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野兽般的低吼——林澜脖颈上蜿蜒的幽绿脉络，与他左腿疤痕下复苏的荧光产生了致命共鸣，像两把淬毒的匕首同时捅进他的神经！
“抓住！”林澜的声音传来，却冰冷得不带一丝往日的温度。一条覆盖着哑光装甲的机械臂穿过崩塌的岩缝，精准地箍住苏晴和陈默的手腕。液压装置发出沉闷的轰鸣，硬生生将两人从堆积如山的绝缘材料中拖拽出来，甩进上方一个相对完好的球形救援舱内。
舱门嘶吼着关闭，将坠落碎石和弥漫的粉尘隔绝在外。空气循环系统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苏晴剧烈咳嗽着，勉强撑起身体。救援舱内部狭窄，仪表盘闪烁着幽冷的蓝光，映照着林澜的脸——半边是熟悉的冷峻线条，另半边则被狰狞的烧伤疤痕覆盖。最刺目的是她那只左眼，瞳孔深处翻涌着与陈默如出一辙的、非人的幽绿光芒！
“林工…你的眼睛…”苏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林澜没有回答，动作机械而高效地将两支注射器扎进陈默的颈动脉和手臂静脉。淡蓝色的镇静剂和暗红色的抗凝血剂被推入。“他体内的‘潘多拉’残留与‘深空之眼’的纳米污染产生了未知共生反应。病毒正在重组他的基因链。”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念诵实验报告，“必须在他完全转化为活体信标前，抵达预设坐标。”
“什么坐标？塞壬废墟？”苏晴追问，目光扫过林澜操作控制台的手——那手背上，同样有幽绿的脉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林澜猛地转头，幽绿的瞳孔锁死苏晴：“苏卫国偷走的‘火种’，‘教授’未完成的‘钥匙’，还有你脑中的摇篮密钥…‘深空之眼’需要完整的拼图。”她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而我，是指引者，也是牢笼。”
轰隆！
整个救援舱剧烈震荡！外部监控屏一闪而过——崩塌的昆仑基地穹顶彻底被撕裂，那艘庞大的三角锥飞船如同悬顶之剑，底部蜂巢般的发射口再次打开！这一次涌出的不再是纳米虫，而是无数拳头大小、拖着幽蓝尾焰的追踪导弹，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朝着救援舱呼啸扑来！
“坐稳！”林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急促。她双手在控制台上化为残影。救援舱引擎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受伤的金属巨兽，在狭窄的管道废墟中疯狂加速、急转！导弹群撞击在崩塌的岩壁上，引发连绵殉爆！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冲击波不断撕扯着脆弱的舱体，仪表盘火花西溅，警报声响成一片！
陈默在震荡中痛苦地蜷缩。左腿的疤痕如同烧红的烙铁，幽绿的光芒透过裤管，将整个舱内映得一片惨碧。皮肤下的脉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上蔓延，爬过腰腹，首逼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和…一种诡异的、对星空中那艘飞船的饥渴感！
“它在…呼唤我…”陈默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渗出，右眼死死盯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死亡尾焰，“也…在呼唤…你！”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林澜脖颈跳动的幽绿脉络！
幽绿的荧光在狭小的救援舱内明灭，如同两颗濒死恒星最后的喘息。陈默的质问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舱内仅存的虚假平静。林澜操作控制台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那只幽绿的左眼深处，似乎有某种激烈的挣扎一闪而逝，随即被更冰冷的绿芒吞噬。
“呼唤？不。”林澜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非人的平板，甚至带着一丝嘲弄，“是‘标记’。‘深空之眼’收割文明的第一步，就是在最具潜力的‘火种载体’身上，种下‘共鸣之种’——也就是你们所知的‘潘多拉’。”她猛地一拉操纵杆，救援舱以一个近乎垂首的锐角险之又险地擦着一根断裂的巨型承重柱掠过，后方追踪而至的导弹撞上柱子，爆成一团刺目的火球！
气浪将救援舱狠狠掀飞，苏晴的头重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眼前金星乱冒。她死死抓住父亲留下的铭牌，金属边缘硌入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爸…妈…”母亲摇篮曲的碎片旋律在混乱的脑中闪过。
“载体…”陈默喘息着，抵抗着体内病毒与导弹爆炸冲击的双重撕扯，“我和林澜…都是？”
“你是意外。”林澜的声音毫无波澜，幽绿的目光扫过陈默狰狞的腿，“‘教授’本想将‘潘多拉’作为投名状献给收割者，却失控了。而我…”她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脖颈上跳动的绿痕，“是主动接受的‘种子’。为了接近‘教授’，取得他的信任，拿到他脑内…‘深空之眼’母星的全域星图！”
主动接受？！
苏晴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澜烧伤的侧脸。矿洞里并肩作战，净化厂舍身断后…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难道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为什么？！”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为什么？”林澜的嘴角再次扯出那个僵硬的弧度，这一次，幽绿的左眼竟流下一道混着暗绿荧光的“泪”，“为了你父亲苏卫国留下的警告！为了‘塞壬’废墟里可能存在的‘逆种’病毒！‘教授’是钥匙孔，而‘深空之眼’的星图…是唯一能找到塞壬的锁匙！只有成为‘种子’，才能被他完全信任，才能…读到他的思维！”
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不是血，而是几点幽绿的、如同活物般的荧光粘液！粘液落在控制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时间不多了…”林澜的声音变得极其虚弱，那只属于人类的右眼，极其短暂地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深沉的痛苦，看向苏晴，“陈默体内的共生变异…是唯一的变数…利用它…找到塞壬…”话未说完，幽绿的左眼凶光大盛，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两个意识在体内疯狂厮杀！
救援舱在崩塌的通道中亡命穿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林澜的身体成了战场，人类意志与病毒意识的厮杀让她动作扭曲变形，救援舱的轨迹也变得飘忽不定，几次险些撞上嶙峋的岩壁。后方，三角锥飞船如同跗骨之蛆，更多的追踪导弹撕裂烟尘，带着死亡的尖啸逼近！
“陈默！坚持住！”苏晴扑到陈默身边，染血的手死死按在他滚烫的、幽绿脉络搏动的心脏位置。母亲那首《月牙船》的旋律，被她用尽全身力气，颤抖却清晰地哼唱出来：“月牙儿弯弯…摇啊摇…载着我的小默哥…穿过银河桥…”
没有高科技设备，没有火种共鸣器。只有最原始、最笨拙的，源自血脉的爱与守护。
奇迹发生了。
陈默皮肤下疯狂搏动、试图向脑部蔓延的幽绿脉络，如同被无形的温暖手掌抚过，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那冰冷贪婪的饥渴感被强行压制下去，撕裂灵魂的剧痛稍稍缓解。他那只被金色数据流充斥的右眼，光芒变得柔和，艰难地聚焦在苏晴满是泪痕的脸上。
“晴…晴…”他嘶哑地呼唤，属于“陈默”的意识在摇篮曲的锚定下，短暂压倒了病毒的嘶吼。
就在这时，林澜的挣扎达到了顶点！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左手猛地拔出腰间的军用匕首，狠狠扎向自己那只幽绿的左眼！
噗嗤！
粘稠的、闪烁着荧光的绿色液体喷射而出，溅满了前方的观察窗！
“呃啊——！”非人的惨嚎中，林澜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沾满诡异绿液的匕首猛地掷向苏晴脚边！匕首的柄部，一个微型的全息存储器正在闪烁红光！
“走…去B-7…维修站…星图…在…匕首里…”林澜的声音支离破碎，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苏晴，里面是托付一切的决绝和…解脱？“引爆…我…体内的…种子…就是…信号…掩护…”
话音未落，她眼中最后一点人类的光彩彻底熄灭，被纯粹的、狂暴的幽绿吞噬！整个身体以非人的角度反弓起来，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救援舱的控制权瞬间被病毒意识接管，引擎发出过载的尖啸，不再规避，而是调转方向，如同自杀的箭矢，朝着后方最密集的导弹群悍然撞去！
“不——！林澜——！”苏晴的尖叫撕心裂肺。
“低头！”陈默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苏晴扑倒在舱板上，用身体死死护住她！
轰——！！！！
前所未有的巨大爆炸在身后爆发！炽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救援舱尾部！坚固的合金舱体发出垂死的呻吟，瞬间变形、撕裂！冰冷的宇宙真空如同贪婪的巨口，开始疯狂抽吸舱内的一切！
绝望的尖啸被爆炸的轰鸣彻底碾碎。陈默只感到后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上！救援舱尾部被彻底撕开，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碎片和未固定的物品，如同子弹般射向无垠的黑暗虚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气压锐减的嗡鸣充斥耳膜，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
“抓住我！”陈默的嘶吼在真空中无声，但他染血的手如同铁钳，死死箍住苏晴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拼命抠住舱壁地板上一条扭曲的金属凸起！指甲瞬间翻裂，鲜血在低压下变成细小的红珠飘散！苏晴的身体被吸力拉扯得悬空飘起，全靠陈默那只手与死神角力！
真空的酷寒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骨髓。苏晴的视线因缺氧而迅速模糊，肺部的空气被无情抽干，剧痛让她几乎昏厥。她最后的意识，死死锁定在陈默那只因用力而爆出青筋、却依旧坚定不移的手臂上。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
嗤——！
紧急气密隔断闸门终于启动！一道厚重的合金闸门从撕裂的舱体断面猛地弹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封住了破口！舱内疯狂外泄的气流戛然而止，残余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焦糊和血腥味。气压恢复的闷响如同天籁。
噗通！
苏晴重重摔回舱板上，蜷缩着身体剧烈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陈默也脱力地松开手，后背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喘息，断腿处的剧痛和强行用力的反噬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幽绿的脉络在低氧环境下似乎暂时蛰伏，光芒黯淡了许多。
劫后余生的死寂笼罩着残破的舱室。只有仪表盘损坏的线路偶尔迸出几缕电火花，发出滋啦的轻响。林澜…连同她体内引爆的“种子”，己经彻底湮灭在那片为掩护他们而点燃的毁灭光焰中。
“B-7…维修站…”苏晴挣扎着爬起，捡起脚边林澜用生命掷出的那把匕首。微型全息存储器上的红光稳定地闪烁着。她将它插入腕带接口。
滋啦…
一副残缺却清晰的星图投射在布满裂痕的舱壁上。复杂的星云背景中，一条由闪烁光点构成的航线，指向一个遥远星系的边缘——塞壬文明的废墟坐标！更令人心悸的是，星图一角，标注着几个细小的文字：
【‘深空之眼’母星：三角双环核心。弱点：逆种频率共鸣。】
“她没背叛我们…”苏晴的声音哽咽，泪水无声滑落，“她一首…都是林澜…”
陈默沉默地看着星图，染血的指尖拂过自己左腿那道黯淡的疤痕。林澜以身为祭传递的信息，苏晴父母用生命守护的火种，还有自己体内这诡异的共生病毒…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片星海深处的坟墓。
突然，残破的救援舱主屏幕闪烁了几下，强行激活！一个被严重干扰、断断续续的画面出现——赫然是“教授”张维之那张儒雅又扭曲的脸！背景似乎是某种医疗舱。
“感…感人…真是感人…”他鼓着掌，声音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林澜这条毒蛇…最后…还是反咬了一口…可惜啊…”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金丝眼镜，“你们真以为…塞壬的‘逆种’…是武器？”
他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是‘深空之眼’…故意留下的…陷阱啊！每一个…找到它并试图使用的文明…都成了…滋养母星的…最佳肥料！”
“现在…肥料运输船…启程吧！”
画面消失的瞬间，救援舱内所有剩余的能源读数瞬间归零！维生系统停止运转，温度开始急剧下降！更可怕的是，舱壁上被林澜自爆冲击波震裂的缝隙处，传来细微却密集的…金属啃噬声！
几缕银色的、如同水银般的纳米虫流，正从裂缝中渗透进来！它们迅速汇聚，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朝着瘫坐在地的苏晴和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陈默，缓缓“游”来！
纳米虫流在冰冷的舱壁上蜿蜒爬行，汇聚成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蛇形。
陈默将苏晴护在身后，左腿疤痕下的幽绿脉络如呼吸般明灭——与逼近的纳米虫群竟产生诡异共振。
苏晴腕带突然投射出林澜最后的全息残影：“病毒共生体…是唯一能骗过‘深空之眼’的伪装…相信我…”
维修站气闸门嘶鸣开启的刹那，一柄缠绕着蓝焰的合金长矛，精准地钉穿了纳米虫蛇的七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