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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被缠上了？
身体里这个大魔头就够她受得了，现在又添一个脑回路格外新奇的陆星玄。
姜冰一口回拒：“不，我拒绝收徒。”
“师父，我是真心拜入您门下……”
“你继续纠缠不清，我就拿定身符锁你生魂，时间一久你魂魄受损，想修炼都修不成。”
陆星玄震住，抱着裤腿的手极力颤抖着，怕是被她绝然冷酷的态度给吓住了。
姜冰以为他会退缩，然而陆星玄再度紧紧收拢手臂，死活不放，嘴里痛苦呐喊：“若师父想要这么做，作为弟子星玄不敢不从。师父，我陆星玄愿意为师父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
最后一句话好熟悉。
“刚才你把这鬼迷心窍的小子喂了他师父，你当下也就不用认他这徒弟了。”
微生莲轻飘飘说着话，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可惜啊…真可惜。”
原来是这个可惜么。
“师父，您下手吧，我己经做好为师父舍身取义的准备。”
舍哪门子身取什么义啊？
这小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端端正正乖巧温顺，乍一看像条短毛小狗，没想到人这么……抽象。
有些人可能是真的傻逼，但他是真的抽象。
“行吧，你那么想当跟班的，你就当吧。”
有钱，听话，脾气好，有事还能一马当前，不畏生死。
人是怪了点，倒也无伤大雅。
“师父，请受——”
那手举起来，拜到半道被姜冰伸手阻拦。
“别拜我，我不当你师父，你还是和之前一样。”
“姜…姜小姐。”陆星玄叫了声，神态有点别扭，还带点娇羞。
“嗯。”
这一顿折腾，姜冰身体没乏，精神乏了。
“休息一晚上，明早办事。”
解决了陆星玄，她没忘记本职工作。
本来第三只恶魂差点有了，可半生不熟的鸭子她也吃不下。
“师、姜小姐，我给你铺床。”
“陆星玄。”
姜冰喊了一声。
“我在！”
“自己待着。”
“姜小姐……”
她一言不发，眼神淡漠。
陆星玄不由躯干紧绷，“是！”
总算能让她独自一人安静歇会了。
进到卧房，姜冰打开衣柜，拿了件睡袍出来。
开热水准备洗个放松，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微生莲，你能先出来一下吗？”
他没有拒绝，一缕黑烟凝形，落定跟前。
姜冰拿起睡袍往洗浴室进。
“人类的皮囊于本座眼里，与花草树木并无任何区别。”
姜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甩下一句，“抱歉我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类。”
作为人类，基础的羞耻心还是有一点的。
姜冰躺在瓷白浴缸里，舒舒服服泡着温水。
水雾热烘烘，蒸得她身体暖融融，明明才脱离非人状态不过两日，这么泡个澡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本座再送你一个符咒。”
氤氲水气间，长身黑袍的微生莲隐在其中。
“您就非得这个时候教吗？”
故意的吧这。
轻悠悠一声笑在浴室里回响。
“拨云散雾。”
微生莲那空荡荡的袖口里，一枚符咒咻的弹出来。
室内水气顷刻间消散无影。
浸在水里的人巍然不动，视线首首看向倚着白墙的人——哦不，魔头。
“小丫头，可学会了？”
“想耍猴不用费那么大劲。”
“你这样不为所动，本座岂不白费功夫了？”
姜冰从浴缸里起身，不着寸缕，像刚出炉还带点热气的大白馒头。
她坦然自若的走到微生莲面前，“没看清，再来一遍。”说着手往那空袖口里探。
姜冰并未首接接触过微生莲化形后的身体，她其实有点好奇。
魔会像人一样有温度吗？
他藏身于黑袍之下的躯壳，是像今天那扭曲变形的老头那般，还是……
袖口里是空的。
没有异样的温度，就是空的。
姜冰没有住手，放肆的继续往里探，就连那撑起来的胸口，也是空的。
手在衣服上挥了挥，飘荡起来。
他…没有身体。
姜冰挺起身板，下巴一扬，凑近那张苍白的脸。
两人离得很近，微生莲极修长，她瞳孔里堪堪能映出青铜器的纹理。
姜冰不加掩饰眼神里浓烈的探索欲，抬手想要触碰封印物的外壳，她瞧得很仔细，又专注，试图把器物上每一条经年风霜的裂痕都想看清楚。
耳垂处那一串莹润宝珠叮铃铃作响，令她稍许一惊。
“本座真是小瞧了你。”
“吞下第二只恶魂后，你明明长出双腿，为什么…这里面是空的？”
“因为本座的真身，不在这。”微生莲说着，弯下腰，“心思深的本座见多了，如你这般狡猾的，属实少见。”
“你要想，随便说点哄骗的话，我也试不出真假。”
“小丫头，本座需要和你耍这种小心机吗？”
姜冰赤条条站久了，刚才热气被微生莲驱散，靠近他的地方莫名叫人发寒气，她不禁打了个抖。
微生莲低眉垂眼时，姜冰感到身上被什么一罩。
他那身龙纹黑袍套在了自己身上。
“我出去穿睡袍就行。”
“凡人躯壳果真是脆弱至极。”
姜冰拢了拢肩，这袍子真神奇，一上身就自适应合身了。
她听着微生莲语气里的一抹嫌弃，不由问：“难不成你生来就是大魔头？”
微生莲没回答，他每次只要说，扯谎都懒得扯。
但不说的话……
她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追问。
踮起脚尖，对上他垂落的眼神。
那里有浩然深海，望不尽的无垠辽阔。
瞅上一眼，仿佛灵魂就会被吸入跌落，变作蜉蝣挣扎于其中沉浮难逃。
“回来吧。”
姜冰从浴室出来，她掀开被褥正打算躺下，身上黑袍无比丝滑的变成一条蚕丝睡裙，她低头一瞧，就见那条龙纹游动着一溜烟沿着胸骨处钻入。
“？”
“这是件活物。”大魔头好心解答。
她安心的摸了摸质地柔滑细腻的衣料，千年宝物就是好。
省心聪慧又好用。
她闭上眼，一觉睡醒后，天又黑了。
门口有人在咚咚敲。
姜冰起床打算去开，脑海里微生莲说，“别开。”
她心念一动，暗道，这么快来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