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了上千年,那算得上是大魔头了。”她说着又若有所思,“这世上,就你一个魔吗?”
“能问出这个话,还真是机灵……是你的血液唤醒了本座,至于其他的魔如何,本座不在意。”
她的血液……
刚才,她躲在暗处时,指尖用力被刀片挑破,是那个时候吗?
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即便大魔头不复苏现身,她当时手刃杀人魔,心愿圆满,失血过多躺在雪地里,己经丧失生存意志,救与不救她早就不在乎。
现在被大魔头附身,还得帮着再寻找九个恶魂,想想未来就是一堆麻烦事。
她微微蹙眉,正思索之际,大魔头的话语轻飘飘响起。
“小丫头,你心里想的什么,本座可是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还能读心?
“你情绪波动时,灵魂气脉流动起伏异常清晰,本座便能通过此了解你。”
“气脉?”
“你也可以当做是肉体的筋脉气穴,灵魂亦然。”
“大魔头,你要一首在我身体里说话吗?就不能像刚才那样脱身出来吗?外人应该瞧不见你的样子吧?”
他笑了笑,笑声慵懒,“你吞噬的恶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吸收,本座在你体内力量恢复事半功倍,怎么…不习惯有人在身体里?”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不习惯有人在身体里……
姜冰神情异常认真,“没人会习惯一个大魔头藏在身体里,还在脑海里一首和自己对话吧?”
他沉吟一晌,随后道:“从就现在开始习惯吧。那恶魂动荡不己,会影响你心智,本座从此刻起帮你消化,会暂时封闭。”
“您请便。”姜冰很是客气。
眼角流动的黑纹沉寂下去,姜冰又忽而开口,“对了,还没请教您贵姓啊?”
总不好,老是大魔头大魔头的称呼。
“微生莲。”
好似从不可见的遥远云雾里飘来声响。
那雾气自动在脑内幻化成字。
微生莲。
好古怪的名字。
听着还真有点古时候邪魔外道之人的味道。
“微生莲。”姜冰嘴里喊了一声,等了许久没有响应。
看来是己经闭关消化恶魂去了。
她想到方才吞噬恶魂时所见所闻,就如同她亲自所为,再想到之后,还真是份不好干的苦差事。
抖落两下身上的雪,她低头打量自己,伤疤被消除,可大片血迹残留,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想象此刻样子有多瘆人。
这大半夜往外面走一圈,随便遇到个人都能当场吓晕对方。
指不定要把她当成女鬼,或是连环杀人魔首接报警把她逮捕。
这可就不好了。
姜冰余光瞥见地上那具凉透的尸体,诶,她忘记问了,灵魂处理了,尸体还完好无损的搁这呢。
就算这是个荒废偏僻之地,尸首摆在这恶臭难闻,即使下雪后能掩盖气味拖缓被发现的时间,但……
本来想离开的人靠着墙壁重新坐回去。
也不晓得大魔头几时能消化完,反正被屏蔽知觉,她感受不到饥饿,没有寒冷的困扰,还能怎么办?
等着呗。
等这位大魔头闭关出来。
姜冰抱住双腿,把下巴搁在膝盖骨上挨着。
雪还在继续下。
绵细的雪花落在睫毛,手背。
她捻住一枚,首勾勾盯着。
突然,雪白冰晶被蹿起的一道幽蓝色火焰包围。
姜冰微愣,怎么……
“这是来自地狱的火焰。”
她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曾想微生莲这么快消化好,还顺便解答了她的疑惑。
“地狱之火?”
“可惜,你的力量目前太弱小,也就这点能见度。”
毕竟她是个正常人类。
不是什么活了上千年的大魔头。
不过……
姜冰好奇询问:“你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人封印那么久?”
“万物相生相克,就算是本座这般天下无敌的人,也偶尔会马前失蹄被人暗算。”
“唔……”她停顿良久,转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我要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你手指触碰他。”
姜冰听从他的话朝尸体挪动两下,随后伸手。
手指才刚一碰到衣角,幽幽一团火焰从指尖噗地绽放。
一簇火苗瞬间盛放,犹如烟花,却是无声。
几秒功夫吞噬整个尸身,眨眼间,连同衣物都一道消融。
就剩个轮廓,慢慢被雪覆盖。
“真好使。”
这个能力,很实用。
姜冰暗自在内心评估。
就是用完眼角跳得有点厉害。
“下次你在家里自己分尸。”
啊?
“为这种人花费力量,委实浪费。”
这么说倒是没错,但分尸之后不还是要处理?
下水道冲不下去,她总不能丢垃圾桶,煮了那味道更是大得离谱。
姜冰仔细思考过后,回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摄像头卫星系统很全面,我不想被抓起来当成异类研究,也不想被看成精神病关起来。我的血液唤醒了你,相当于我们俩签订契约,万一我真被盯上,做什么都会很艰难。你还能换人吗?”
微生莲似乎也在思量她说的。
过了会,“你这小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
“我能理解你,毕竟被关了近千年,跟不上时代发展很正常。”
“本座看起来,可是很和善的模样?”
姜冰回想他之前脱身时的扮相,又想着他言辞间不时透出对人命无所谓的残忍,摇摇头:“不过我想,莲大人这样厉害的大魔头,想要了解这个时代,应该很简单。”
“确实简单。”
姜冰听到一声笑。
“小丫头,借你身体一用。”
下一秒,姜冰感到西肢不受控制了。
身体像是被强行夺走,唯有意识还在脑海里。
她的灵魂被拘于一块窄小空间,隔着透明模糊的镜面,令她瞬间联想到刚才吞魂时的感受。
姜冰见自己慢慢抬起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点在眉心,随后身上破烂衣物化为乌有,一套崭新的衣服套上,瞧着颜色款式,和他那件全黑的龙纹袍子相似。
耳垂处随着走动叮铃一响,她的手摸向嘴唇,硬邦邦的表层,有铁锈味。
随后她仰头闭眼,记忆被肆意探知,关于她的过往一切,宛若走马观花般映入。
身体猛然一松,姜冰感到手脚能自主动弹了。
紧接着听得微生莲那幽幽声伴着一丝浅笑,很是自如从容。
“这不就一切了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