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建国的呼吸声在破损的供氧面罩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嘶鸣。老人蜷缩在伽马射线屏蔽器的金属外壳后,手腕上的老式机械表表盘碎裂,分针卡在"11"与"12"之间——距离氧气耗尽还剩七分钟。
"爸!坚持住!"石宇辰的吼声通过监控喇叭在实验室炸响。他半个身子探出病床,输液架被拽得倾斜欲倒,手腕上的留置针回血染红了整条输液管。齐小美用身体压住丈夫的肩膀,对着耳麦嘶喊:"春梅,左转三十度!王铁柱准备液压撑杆!"
地下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剧烈晃动。春梅操纵的机械臂正试图撬开变形的铅门,王铁柱改装的液压撑杆在缝隙间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啸。白素贞的银针在操作台上排成北斗七星状,每根针尾都系着监测生命体征的传感器导线。
"氧气含量4%!"林医生的通报声带着电流杂音。屏幕上的石建国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沫喷溅在防护面罩内侧。老人颤抖的手伸向胸前口袋,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女儿生前最后的家书,己经被血浸透大半。
齐小美的手指在操控台上翻飞,汗珠顺着护目镜边缘滑落:"启动备用电源!给机械臂加装超声波切割刀!"她的高跟鞋卡在控制台底座,鞋跟"咔嚓"断裂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亮起火花——液压撑杆终于顶开二十厘米的缝隙。
"让我进去!"春梅扯掉辐射检测仪就要往里冲,被王铁柱的铁钳般的大手拽回。男人闷声不响地甩出改装过的滑轮组,钢丝绳在铅门上擦出火星:"套索!套住石叔的腰!"
石建国的意识开始模糊。老人用最后力气将家书塞回内袋,手指在屏蔽器控制面板上摸索——三十年前女儿教过的应急程序。当机械表分针跳向"12"的瞬间,他枯瘦的食指按下了红色按钮,屏蔽器突然爆出刺目电弧。
地面实验室的照明骤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石宇辰的生理监测仪发出长鸣。"静脉通路堵塞!"林医生撕开新的注射器包装,"准备首接心脏穿刺!"白素贞的银针在无影灯下闪出寒芒,精准刺入患者胸前的膻中穴。
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春梅的机械臂突然失控横扫,将王铁柱的改装设备砸得火花西溅。"辐射值飙升!"检测仪的蜂鸣声与警报声合奏出死亡交响。齐小美踹开变形的控制台挡板,徒手扯断烧焦的线路重新搭接:"启动B方案!上电磁脉冲!"
石建国的身体在套索收紧时微微抽搐。老人胸前的家书滑落,飘向正在泄露的铯源容器。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他仿佛看见女儿穿着白大褂走来,就像1983年那个盛夏的午后,手把手教他操作第一代辐照仪。
"拉!"王铁柱的怒吼震落天花板碎屑。滑轮组的齿轮咬住最后三圈,石建国的身体像破败的风筝被拽出死亡区域。春梅扑上去撕开防护服,林医生的除颤仪电极板己经按在老人布满辐射红斑的胸口。
地面实验室里,白素贞的银针在石宇辰十二经脉要穴间翻飞。老太太的唐装前襟沾满药液,腕间的智能监测表显示着双人生命体征的实时叠加曲线:"母子连心不够,今天来个翁婿同命!"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铅玻璃窗时,石建国的睫毛微微颤动。老人布满针眼的手臂正输注着淡金色药剂——那是用最后三株抑制株黄芩提炼的血清。春梅蜷缩在处置室角落,手里攥着被血浸透的家书残页,上面依稀可辨"父亲亲启"的字样。
"净水系统......"石宇辰虚弱的声音打破死寂。齐小美猛然转头看向监控屏,3号储水罐的压力值正在突破临界点。她瘸着腿扑向控制台,断掉的鞋跟在地面敲出凌乱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