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边缘,阴影蠕动,独眼赵的身影无声浮现。
他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大人,探明了。”
王浩晨目光依旧投向远处的狂风领地城墙,并未回头:“说。”
“城墙哨塔五座,看着是最基础的那种土木箭塔,没什么威力。
墙上守军看着松懈,粗略估计,拿正经刀剑的不超过三十人,
多数是拿木棒、石斧的,像是临时凑数的民兵,队列都站不齐整。”
独眼赵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一丝废话。
“知道了。”王浩晨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激将之计己然成型。
狂风领地果然如预料般外强中干,尤其是在经历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损失之后,更是捉襟见肘。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群紧张得如同鹌鹑的新兵身上。
最后定格在竹竿和肉肉那两张既恐惧又带着一丝期盼的脸上。
“竹竿!肉肉!”
“到!大人!”两人一个激灵,连忙挺首了腰杆,尽管小腿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带人,上前骂阵。”王浩晨的语气平静无波。
“骂…骂阵?”肉肉的圆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大…大人,俺…俺们哪敢在城下骂、骂领主啊……”
竹竿也是一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却没敢反驳,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让他们冲锋陷阵或许还能凭着一股血勇,可让他们站在敌人城下骂街……这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王浩晨的眼神冷了下来:
“不会骂?那就给我想!用你们知道的最脏的话,戳他的脊梁骨!”
“骂到他忍无可忍,自己滚出来为止!记住,目的只有一个——把他给我激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
“谁骂得最狠,最能让狂风动怒,战后记功!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肉肉吓得差点在地,竹竿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是!大人!保证完成任务!”他狠狠瞪了肉肉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吗!”
肉肉一个哆嗦,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骂!俺骂!俺肯定好好骂!”
“去吧。”王浩晨挥挥手,不再看他们。
竹竿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那群同样面无人色的新兵,扯着嗓子吼道:
“都听到了!领主大人有令!上前骂阵!谁他娘的不敢张嘴,老子第一个劈了他!”
肉肉也赶紧狐假虎威地推搡着:
“快快快!都跟上!拿出点气势来!不想死的就给老子骂响亮点!”
一群破烂兵,被两个同样心里发毛的“头领”驱赶着,距离城墙更近了一些。
起初,骂声稀稀拉拉,不成调子。
“喂……城上的……出来……”一个新兵小声嘀咕,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竹竿急了,想起大人冰冷的眼神,心一横扯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利:
“城上的狂风听着!你就是个没胆的孬种!有本事出来跟你奶奶较量较量!”
肉肉见状,也豁出去了,跳着脚骂道:
“对!狂风!我看你是软风!尿裤子的软蛋!你娘喊你回家吃奶呢!哈哈哈!”
有了带头的,后面的新兵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或许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或许是王浩晨那句“记功”的诱惑,骂声渐渐汇聚起来,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难听。
“狂风老狗!扒灰的玩意儿!”
“戴绿帽子的王八!”
“你老婆跟人跑啦!”
“哈哈哈!缩头乌龟!不敢出来!”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
城墙上,狂风起初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听着下面那群叫花子兵不成气候的叫骂,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
“哈哈!听听!这就是王浩晨的兵?连骂人都没力气!”他对身边的猴子笑道。
猴子也谄媚地附和:“是啊老大!一群废物点心!估计吓唬一下就尿裤子了!”
但随着骂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恶毒,尤其是涉及到家人和祖宗的侮辱时,狂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铁青和暴怒。
他额头青筋暴起,握着城垛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妈的!这群杂碎!找死!”狂风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
猴子见势不妙,连忙劝道:
“老大!冷静!这摆明了是激将法!”
“他们兵力不足,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引您出去!城外情况不明,贸然出击恐遭不测啊!”
他一把推开猴子,指着城下破口大骂:
“就凭这群连路都走不稳的叫花子也想埋伏老子?”
“王浩晨那缩头乌龟也就这点伎俩了!”
“他以为这样老子就不敢出去了?”
此时,城下的骂声更加起劲了。
“哟!老乌龟终于肯探头了?”
“快出来!爷爷教你怎么做人!”
“啊啊啊!气煞我也!”狂风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战刀,指向城下。
“开城门!都给老子冲!老子今天要把这群杂碎的舌头全都割下来喂狗!”
“老大!不可啊!”猴子还想再劝。
“滚开!”狂风一脚踹开他,大步流星地冲下城墙。
“跟我冲!宰了这帮杂碎!谁他娘的抓住下面骂得最凶的那两个胖瘦猴子,老子赏他足够吃一个月的粮食!”
“抓住其他骂街的,也重重有赏!”
“嗷嗷嗷!”
重赏之下,城墙上本就蠢蠢欲动的民兵和少量剑士瞬间被点燃,贪婪压过了恐惧。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狂风带着百十号人,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如一股浊流,冲向城外那群看似不堪一击的“骂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