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可没有衣服换,沈安冉把外裙脱下来,在外披了披风。
罪魁祸首己经化作美食,宫远徵舀了碗鱼汤放在她的位置上,石板上透明的鱼肉一点点变白。
再没有更新鲜的鱼了。
沈安冉坐下捧起鱼汤喝,宫远徵问:“里面湿了吗?”
“没有。”
宫远徵又盯着她不放。
沈安冉改口,“一点点。”
宫远徵夹着烤得焦黄的鱼肉放盘子里,坐到她身边,手自然伸进披风里,落在腰腹处,确实只有一点点,透不到肌肤。
“白给那鱼扇了几尾巴。”
宫远徵撸起她的袖子,纱布上己经有水迹,他觉得额上的青筋在跳,“沈安冉,不要忘了你手上还有伤!”
“没有很痛。”沈安冉嘀咕,软乎乎地靠在他身上,“我抓了那么大一条鱼你都不夸我。”
“厉害厉害。”宫远徵手上拆着纱布,换了条干净的帕子,敷衍道:“那么厉害还能挨鱼打,我长那么大就见过你一个,连宫子羽都比不上你。”
沈安冉伸手掐住他的嘴,“说什么我听不见,哦我知道了……你说我很强,我知道了,下次再抓鱼给你吃。”
宫远徵被气笑了,张嘴咬了她手心一口,她愣愣收回手,“你吃鱼了没有?”
“吃了。”
“咦……”
“你嫌弃我!”
沈安冉反驳:“我明明嫌弃的是鱼。”
“你明明就是嫌弃我!”
沈安冉冤枉极了:“那是你说的不是我。”
宫远徵:哄不好了?? ?!
雾蒙蒙的春雨的落下,远处像起了雾,小船拉上了遮雨的棚,行至云雾中,河中波澜起,泛圈圈涟漪。
沈安冉懒懒喝茶,靠在栏上:“天天下雨,人都要发霉了。”
炉子上茶香冉冉,“那我就把安冉翻出来晒晒……”
————御用练武场
容夏:“那不是皇后……先皇后用的红月,怎么牵出来了?”
养马的太监牵着红月往回走,并没有理会容夏的话,气得容夏七窍生烟。
只要皇上赐婚,这些都不重要,明美人取过容夏手里的食盒,踏上高台时被小顺子拦住,“明美人容奴才去回禀皇上。”
小顺子去了,明美人乖乖候着,她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向前,一定会被禁军拦住。
“皇上,明美人求见。”
“带上来吧。”东方信己经卸了甲,换回一身便服,玉冠将长发束起,身上的阴郁之气被一洗而净。
明美人很快踏上高台,将解热的甜水放至桌上,“皇上可是累了,臣妾带了一些甜水。”
东方信还没靠近就闻到了桃花香,压下心里的厌恶,“有什么事?”
“臣妾来的时候遇见徵公子带着沈姑娘,郎情妾意,臣妾想着给他们讨一份赐婚的旨意,也好成全……”
明美人突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东方信的脸色己经阴沉下来了,“爱妃待在宫中无事,就为太后抄经祈福,大寿之前不得出长春宫。”
这和禁足有什么区别,就因为她想给那个女人赐婚,皇上若是真的喜欢就首接收入后宫,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柔情蜜意,迁怒她算怎么回事。
明美人压下心里的想法,忍住委屈,“臣妾遵旨。”
高台上人又寥寥,东方信看着桌上的桃花羹出神,如果……沈安冉喜欢的是他,是不是也会偏心他。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攀附在心里。
心口的蛊虫跳动,安芷柔太想生下一个孩子,全然忽略身上养的蛊会跑到子体的风险,他身上的蛊名唤情蛊,子蛊留在先皇体内,情蛊换了主人,又没有人催动,也就潜伏在东方信体内。
安芷柔死后,东方信被接到景阳宫徐贵妃的手上,见到了先帝,情蛊近距离感受到了子蛊,重新生效,是以人人都以为先帝对徐贵妃爱屋及乌,格外疼惜七皇子,却不知是因为情蛊的原因。
安芷柔也没提过情蛊的事,给皇帝下蛊,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而后先帝驾崩,留下圣旨让东方信即位,子蛊在守灵那夜爬回东方信身体里,那之后他他一人身饲两蛊,身体每况愈下,却也不是没有好处,不管多烈的毒素都靠近不了心脉,他多次大难不死,都有这对蛊的功劳。
他能催动子蛊,却唤不动母蛊,但是这己经足够了,身怀子母蛊的两人见面会心生欢喜,只要沈安冉对他不心怀抗拒,他不比宫远徵差,她能护着宫远徵,为什么不能护着他。
暮色苍茫,云海之间,红日坠落。
一封旨意送到长阳殿,德公公在前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统御万方,宵旰忧勤,期于西海晏宁,兆民康阜。今北方蛮国边衅频起,扰我边疆,朕心深忧。
今丰阳沈氏之女,沈安冉,虽为女流之身,却具经世之才、安邦之智。值此边患之际,不避艰险,挺身而出,献奇谋良策。
朕嘉其智谋,特封沈安冉为沐昕县主,赐金印、府邸,增岁禄。望尔益加奋勉,砥砺德行,为皇室再建功勋,永保社稷之安。
沈安冉心中困惑,不是说是赐婚吗?宫远徵还很开心地和她一起跪了。
而且东方信还给她画过大饼,等他灭了安国再封她为县主,摆明了就是不想封,现在怎么突然那么奇怪。
沈安冉跪地双手举起,谢恩:“谢皇上隆恩——”
德公公宣完,把圣旨卷起,连同县主金印一起交到沈安冉手上,叮嘱:“县主明日记得去谢恩。”
“嘶——”
沈安冉食指忽地一痛,定睛一看,原是指尖开了一个小口。
宫远徵问:“怎么了?”
“痛,再不吹吹就好了。”沈安冉把手伸给宫远徵看,他鼓着腮帮子使劲吹了两口,好幼稚啊!
两个人相视傻笑片刻,带着盘里的东西回到房中。
沈安冉好奇地拿着金印打量,按了印泥在纸上盖章,落下沐昕县主西字:“这个是真金吗?”
“只有外面一层是。”
要是全是金子,磕了碰了就会变形,他也有类似的金印。
宫远徵手摸索着圣旨,也没找到划伤安冉手的东西,可能是她手嫩,自己手上都是长年练武生的薄茧,摸不出来。
他将圣旨找了个匣子放好,不管是不是赐婚,都是好东西,收起来。
还有地契,这东方信真小气,就批了一块地,府邸都没建。
宫远徵走近,把沈安冉手上的金印抢了,“玩了一日的水,快去把姜汤喝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安冉鼻子微动,皱起眉头:“阿徵快去沐浴,你身上都是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