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以往冬捕的东西,都是要上交给队上的,用猎到的东西去换几斤的粮票和面票。虽说能换点粮食,但终究还是亏的。
没想到今年居然能自已带走,这可是个大好事。
见大家反应这么热烈,李宗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但大家也得记住,咱们是集体行动,不能中饱私囊,要是逮住了,那明年一年大队上的补贴,可都没你份儿了。”
先说断理不乱。
把丑话放在前头,要是有人还干出丑事来,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在场的人也有不少干过这事儿的人,一听到这话,都跟着悻悻地笑一笑,不过更多的,都是为今年的规则高兴。
“哎哟喂!真的假的?咱们自个儿也能分东西了?”
“难怪前两天村长在找人呢,说要让两个人在下山口这边守着,感情就是怕有人拿下来不上交呢!”
“不过分队要怎么分啊?这徐老二不是都分家了吗?还跟徐家一起啊?”
“嘿嘿,那可有好戏看了,你们没听到刚才徐老大和徐老二还呛声起来了啊?”
往年的冬捕,都是徐曜文和徐家两兄弟一起上山的。
说是三个人,其实干活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不跟徐家一起才好呢,他倒要看看,没了他这个当苦力的,徐家要怎么打猎。
就这样,以前还骂徐曜文呢。
说徐曜文不会打猎云云。
按道理说,肯定是一家人一个分队。
毕竟,谁也不想把后背交给不熟悉的人。
山里野货多,但危险也多,要是分成一个队了,那人不干事儿都算小事儿,万一遇到危险了,拔腿跑了咋整?
妥妥的是帮倒忙的。
徐鹏辉和徐志强也听到了村民们的谈论。
听到这儿,徐鹏辉白了一眼徐曜文,很嫌弃的开口说道:“村长,徐曜文现在和我们不是一家人了,我们可不打算带着他......”
“要是他使坏怎么办?”
说到这,就连李宗林都听不下去了。
他抬起手来,打断了徐鹏辉的话,开口道:“我也没打算把徐曜文和你们分一组,以前是一家人也就算了,现在分家了,还绑在一起做什么?”
再说了,人家徐曜文这两次抓炮卵子、抓野狼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别人是求都求不来呢!
“曜文,你想和谁一组?”李宗林抬头看向徐曜文,打算让徐曜文自已选。
其实按照他对徐曜文的看法,这小子哪怕是自已一组,也是没问题的。
“我和海子吧,正好搭个伙,海子也没别的表兄弟。”徐曜文自然是要和邓广成一起的。
邓广成一听,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没问题,辰子,我跟你一组,咱们肯定能打到大头!”
李宗林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大家记住,这次冬捕,咱们不仅要猎到货,更要猎到团结和信任。咱们是一个村子的人,只有互相帮助,才能共度难关。”
底下的人闻言,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李宗林又分配了一下其他的事情,比如谁负责守山口,谁负责运输猎物等等。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天色也已经大亮。
“等明天早上五点钟,大家都来山脚集合,今天就先休整休整,衣服穿厚点儿,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拿刀。”
“村上也有猎枪,但要租猎枪,得用工分来换。”
“行了,大家散了吧,明天你们八个人可别来晚了,冬捕是要一起进山的。”
李宗林交代了几句,这才让众人离开。
......
徐曜文和邓广成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大中午了,进山打猎的话,等到下山的时候,天色就黑了。
看来今天是进不了山了。
“海子,你家里那杆火枪还在不在?”徐曜文沉思片刻,开口询问道。
虽然他手里有用钢蛋子的猎枪,但别的队都是三个人,就他和邓广成是两个人,得小心谨慎才行。
邓广成闻言,拍了拍脑袋:“在呢,辰子,你要用?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来。”
徐曜文点点头:“嗯,咱们两个人,得小心点儿。多一把枪,也多一份保障。”
邓广成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家里跑去。没一会儿,就抱着那杆火枪出来了:“辰子,给你。”
徐曜文接过火枪,检查了一下,发现还能用,这才点了点头:“行,那咱们今天就先把枪收拾好,明天好进山。”
“火枪的子弹还有吧?上山之前记得多备一点,提前开两枪,免得炸膛了。”
邓广成嘿嘿一笑:“放心吧,辰子,我心里有数。这火枪我都用了这么多年了,啥情况我还能不清楚?”
两人又检查了一下猎枪和火枪,确保都没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
“辰子,你说这次冬捕,咱们能打到大头不?”邓广成有些期待地问道。
徐曜文笑了笑:“只要咱们努力,肯定没问题的。而且,这次冬捕,可是咱们赚钱的好机会。”
邓广成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咱们可以把猎到的东西拿到你那秀英妹子那去卖?”
“臭小子,还敢笑我?”徐曜文笑骂了两句,兄弟俩这才分开。
回到窑洞这边,徐子衿正在窑洞外面挖土种菜呢。
见徐曜文这么早回来了,眼神都跟着亮了亮:“阿哥,今天这么早?我都好久没在白天看到你了。”
“你说的这是啥话?你阿哥是吸血鬼不成?见不得光了?明天要冬捕,今天休息。”徐曜文把猎枪和背篓放在一旁,笑着开口。
见外面有动静,周丽蓉也走了出来。
听到要冬捕,她的心就跟着揪紧了:“每次冬捕你都一身伤,实在不行......要不我去跟村长说一说,今年你不上山了。”
徐根已经没了,她可不能再失去自已的儿子。
“妈,你担心啥?之前是老大和老三害我呢,这次我可学精了,我跟海子一队,你别操心了,我要是不去的话,海子不就一个人了?”徐曜文笑着开口。
闻言,周丽蓉也跟着踏实了一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回去揉面,得做几个馍馍,让徐曜文带着上山。
冬捕和平时打猎不一样。
要是时间耽搁久了,在山里过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得做好准备才行。
明天要早起,徐曜文早早的就躺下了。
第二天还没到四点钟,邓广成这小子就来敲门了。
“辰子,起来了没?”
徐曜文醒的更早,正在屋子里喝热汤呢。
他打开门,见邓广成冻得跟个孙子似的,不由得觉得好笑:“起那么大早,还穿那么少,你小子也不怕冻死!”
“小海来了?快来喝汤,这骨头汤婶子昨天晚上熬的,加了药材,喝了一整天身上都能暖洋洋的。”周丽蓉也招呼着邓广成过来。
“嘿嘿,谢谢婶子!”邓广成可没和徐曜文客气。
他在门外就闻到大骨头的味道了,可把他给馋坏了。
还是徐曜文的日子好过啊,大早上的,都能喝骨头汤。
这骨头熬了一夜,汤里的油水足得很,一口下去,直冲天灵盖,瞌睡都没了。
“婶子,你手艺真好!”邓广成喝的肚子都圆滚滚的,刚说完,就看到周丽蓉拿了个大白馒头过来:“婶子,我吃不下啦!”
“你们现在正是吃长饭的时候,得多吃点才行。”周丽蓉笑着,用油纸包了四五个大白馒头。
一个油纸给了徐曜文,一个给了邓广成。
让这两个小子都带着去山里吃。
邓广成实在是推辞不过,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来:“婶子,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能有咋办的?你俩一起好好干,婶子就高兴了。”周丽蓉笑着开口。
这年头本来就不富裕,就算是亲戚,也不会到别人家吃饭。
邓广成也是馋坏了,才干了一碗汤。
现在还拿着大白馒头,那心里叫一个过意不去啊。
揣着大白馒头,又把厚厚的袄子披在身上,两个人这才端着猎枪,朝着山上走去。
现在五点,天色还没亮起来,四周都黑漆漆的。
不过朝着山脚下走去,就能看到有不少村民打着火把在等了。
冬捕这种事儿,都是宁早不迟的。
早点儿上去,还能多抓一点东西,免得被别人给抢了先去。
毕竟,冬捕是没有种类限制的。
最好抓的,就是野兔和山鸡,但人有这么多,野货的数量却是固定的,去晚了的话,好抓的货都没了。
要是达不到固定的重量,大队上没法交差,到时候给的津贴也会少大半。
最重要的是,还要被村子里那些大娘背后戳脊梁骨的。
从山脚一路往山上走。
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了一处树林里。
地上的草籽都开始发新芽了,这种地方,是最容易藏着野兔的。
打头的是邓广成和徐曜文两个人,其余的人,都是跟在身后。
“辰子,咱们俩这次可是第一小队啊,村长对咱们有厚望啊。”邓广成显得很兴奋,小声在徐曜文耳边嘀咕着。
谁走在前面,那都是有讲究的。
走前面那就是占便宜,能第一时间找到兔子窝,先把点给占住。
如果不是厉害的,别人是会不服气的。
邓广成也知道,自已是沾了徐曜文的光,之前徐曜文自已去山上打炮卵子,又帮村子里的人赶走了野狼和野猪。
走在头一个,别人都是心服口服的。
早上的气温低,叶子上都打了霜,一行人全都戴着厚厚的毡帽,把脸也捂的严严实实的。
要是冷风一吹,脸上能吹出红痕来。
徐曜文刚往前面走了两步,就被后面的人给拦住了,一看,是徐志强。
“你想干什么?”徐曜文还没说话,旁边的邓广成就不干了,一下子站到了徐志强面前:“你们是第三队吧?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和老二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徐志强有些不耐烦的看了邓广成一眼。
这邓广成就跟徐曜文养的一条狗似的,天天围在徐曜文的身边,一有人靠近徐曜文,就“汪汪汪”的嚎两声。
吓死个人。
徐曜文冷笑一声,不觉得这徐志强跑这儿来有什么好事:“有事就说,别耽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