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放心吧,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徐耀文将手里的热水碗往旁边放了放,灶里火还烧得旺旺的,烘得人一身暖意。
周丽蓉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妈相信你。咱们娘儿仨,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就行了。”
徐子衿瞅着哥哥,眼里满是崇拜:“阿哥,你啥时候带我去山上瞧瞧啊?我看你每天都往山里跑,感觉可神奇了。”
“带你去干啥?山上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儿。”徐耀文笑着捏了捏妹妹的鼻尖,“还怕你冻着呢。等过几天,天气再暖和点,我再带你去找些山货,摘野果子啥的。”
“真的?”徐子衿一听要带她去摘野果子,顿时眉眼弯弯,“那我可就等着了。”
周丽蓉也跟着笑:“行啊,那到时候妈给你俩多带点吃的,省得饿着。”说完之后,她又顿了顿,似是担心什么,“山里危险,你可不能大意。”
“妈,放心吧。再说咱也不是天天都往深山里钻。”徐耀文笑呵呵地说道,“对了,妈,你先烧壶热水,一会儿咱们把野猪肉剁一块,今儿就炖上。咱们好久没吃猪肉了,让衿妮儿馋个够。”
“好!”周丽蓉应声,脸上满是舒心的笑意。
屋子里,炉火映红了墙壁,暖烘烘的。
娘儿仨说着话,其乐融融,仿佛外面的寒冷冬日都成了背景板。谁也没想到,此刻在村子另一头,正有人惦记着这些猎物,蠢蠢欲动。
……
徐鹏辉这边,他拎着一个小马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自家院儿里晃悠。
天寒地冻,但他穿得严实,脖子上还围着围巾,跟个大粽子似的。
院子不大,堆着些柴火和干草,他娘黄秋芳正坐在炕沿上,撕着旧棉絮给家里拆洗棉被。
见儿子在外头东摸西看,一脸不爽,她忍不住问道:“辉儿,你愣着干啥呢?不进屋?外面多冷。”
徐鹏辉“嘁”了一声,走到屋门口,“妈,你说那老二能行,我怎么就不行?他打野猪、抓傻狍子,今天都扛着满满当当的猎物回来,连熊瞎子都不怕。咱家还空着灶台,没啥肉过年呢。”
黄秋芳一听这话,停下手上的活儿,抬头看他:“你想上山打猎?辉儿,妈可告诉你,这打猎可不是什么好玩的,野猪、熊瞎子都是能要命的玩意。”
“老二就能打,我就不能?”徐鹏辉瞪着眼,“你没看那小子,今天扛回来的野猪足足得有二百多斤,还带回来一头傻狍子。咱家这几天过得啥日子啊?大冷天还吃窝头、咸菜。我能比那小子差?”
黄秋芳搁下手里的棉絮:“可那小子打小跟着他爹跑山,你就不同了,你爹也不爱上山打猎,你从小到大就没碰过几回枪……”
“枪不就那么回事吗?咱不是也有老爷子留下的一杆老猎枪嘛,拿出来不就成了?”
“你就不怕山里遇到啥猛兽?我听人说,山上可还有狼呢。”黄秋芳有些犹豫,“再说,你上山真不怕冻?又不会看林子,也不懂野兽的习性。”
“妈,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我就不信了,一回生二回熟,我就要上山打猎!再说了,咱没肉吃,总不能让咱家过年连块像样的肉都没有吧?你就说行不行吧?”
被儿子一噎,黄秋芳又想想,毕竟徐耀文如今是“外人”了,想去求他送肉是不可能的。自家儿子要真能打回来点猎物,那多好的事。
她心里打鼓着,但嘴上却松口了:“那行,你要是真要去,今儿就收拾收拾带枪去试试。不过你可得带上个人,万一真遇到啥猛兽,还有个帮手。”
徐鹏辉一听,喜出望外:“好嘞,妈,我就说你肯定会同意的。赵大强那小子跟我混得不错,力气也行,就带他去。”
黄秋芳打量了一下儿子,见他兴奋得眼里光闪闪,又忍不住叮嘱:“你可千万别逞能,真要是遇到了打不过的,你就赶紧跑。钱没了可以再挣,命要是丢了,那可就啥都没了。”
“知道了,妈,你就等我带着大猎物回来吧。”说完,徐鹏辉自顾自地跑进里屋,翻腾了好一会儿,才把老爷子留给徐家的那杆猎枪寻摸出来,拍了拍枪托,颇为得意地吹了口气。
“这可是咱家祖传的老枪,嘿,看我今天大显身手。”
……
没多久,徐鹏辉就找上了赵大强。赵大强正缩在自家灶台旁边烤火,一听说要上山打猎,心里也是激动,“辉哥,我也想打打这野货,可听说山上挺危险……”
“危险个屁!”徐鹏辉满不在乎,“老二那小子都能满载而归,咱俩还不行?你别告诉我,你还比不上他?”
赵大强听得有点脸红:“那倒不是,我赵大强也是一条汉子……就是听说那熊瞎子、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要是发起火来,挺吓人。”
“有我辉哥在,还怕啥?再说了,我有枪!”徐鹏辉拍了拍肩上的猎枪,显得信心满满,“走着!”
两人换上了棉衣棉裤,把子弹和火药收好,扛上猎枪就上了山。
一路踩着积雪,心里都有些兴奋。赵大强还时不时咧着嘴傻笑:“辉哥,要是真遇到野猪,那咱们可就发财了。”
“可不嘛,野猪这一身都是宝,皮能卖钱,肉能吃个痛快。”徐鹏辉哼着小曲,也觉得这个冬天的寒冷似乎都没那么刺骨了。
可他们没走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嗷嗷”的野猪哼叫声。赵大强立睛一亮:“辉哥,你听,是不是野猪?”
“还真是。”徐鹏辉神色也紧张起来,但更多的是兴奋,“这野猪叫声不小,兴许块头也不小。咱俩可得悠着点。”
说是这么说,他其实早就按捺不住,迈开腿就想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赵大强也提着棍子跟在后面,不住提醒:“辉哥,小心点,可别让野猪发现咱们。”
“知道了!”徐鹏辉语气里满是不耐,“你废啥话?抓到就发财了。”
两人蹑手蹑脚,翻过了一片灌木丛,就见到前面一片稍微平坦的雪地上,正有一头灰黑色的野猪在拱土。那野猪个头挺大,獠牙外翻,背上的鬃毛根根竖立,看上去就不好惹。
“辉哥,真是野猪啊。”赵大强咽了口唾沫,“看起来块头不小。”
“管它多大,咱们猎到就是咱的。”徐鹏辉悄悄举起猎枪,对准了那野猪的侧面。可毕竟他没什么射击经验,心里也有些慌,手指头在扳机上抖得厉害。
“别抖啊,辉哥。”赵大强小声嘟囔。
“闭嘴!”徐鹏辉喝斥一句,努力让自已镇定。瞄了好半天,他突然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山林里格外响亮,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但这一枪却直接打偏了,根本没碰到那野猪。野猪被这声枪响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在雪地里四下搜索。
“辉哥,快跑啊。”赵大强一看没打中,顿时脚底抹油就想溜。
“跑什么!再补一枪就行了。”徐鹏辉还想挽救,可那野猪已经怒气冲冲地朝着他们这边狂奔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快上树!”赵大强大喊一声,撒腿就近找了一棵大树,三两下蹬着树干往上爬。徐鹏辉忙把枪往肩上一扛,也跟着爬上另一棵树。
“辉哥,你快点!”赵大强坐在相邻的一棵树上,大声呼喊。野猪狂冲过来,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立刻被拱得雪飞土溅。
徐鹏辉好不容易爬上树,裤子都被蹭破了,他紧紧抱着树干,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一看那野猪在树下乱转,他气得要死:“妈的,这畜生胆儿还挺肥!”
“你还想打它啊?”赵大强吓得脸都白了,“咱这一枪都没中,下一枪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我就不信了!”徐鹏辉仍不甘心,想把子弹再上膛,可他双腿夹着树干,双手满是冷汗,手里的火药和子弹都不太好拿。折腾半天,枪口还差点滑下去。
而那野猪见有人在树上,也不离开,鼻子里喷着热气,不断地冲树干撞。树体晃动得厉害,徐鹏辉差点没被震下去。
“哎哟,别撞了!别撞了!”徐鹏辉吓得脸色煞白,“你个畜生!快滚开!”
赵大强也跟着叫苦不迭:“辉哥,这要撞塌了,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徐鹏辉慌乱间,抓起身边的一截树枝,朝着野猪的脑袋上扔过去,想驱赶它。
哪成想,这一来反而彻底激怒了野猪。那野猪“嗷”的一声,退后两步,猛地又是一撞。树干随之晃动得更厉害了。
“辉哥,我不行了,这太吓人了。要不我先跑下山去叫人啊?”赵大强已经快要抓不住树干,双手泛着青筋,“再这样下去,真得让它撞下来。”
“你敢丢下我?!”徐鹏辉气得叫唤,“你要跑了,我就死在这儿了!”
“要不然咱俩在这儿等死啊?”赵大强都快哭出来了,“等啥时候野猪走了,谁也不知道啊。”
徐鹏辉想想,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他心里怕得要命,但面子上又不好服软:“那你先下去。你下山之后,快去村子里找人啊,我在这儿等。快点!再晚了万一它把树给撞断了,咱俩谁也跑不了!”
赵大强一听,也顾不得兄弟情义那么多了,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到另外一侧树干,一咬牙,直接顺着树干往下滑,扑通一声摔到雪地里。
野猪正拱着土发泄怒气,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赵大强趁机窜出去,拼了老命往山下跑。
“哎,你个没良心的!”
徐鹏辉气得在树上咒骂,可见野猪还在周围晃悠,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太猛,只能紧紧贴着树干,小声嘀咕:
“要不是那老二炫耀自已抓了野猪,我也不会来送死……等我下了山,看我收拾他……”
……
与此同时,黄秋芳还在自家屋里哼着小曲,心里对儿子期望颇高。
一边忙活手里的活儿,一边同丈夫徐山说道:“咱们的辉儿可真是长大了,知道主动上山打猎给家里弄口肉。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比那老二强多了?”
徐山叼着旱烟袋,嘬了一口,满脸赞同:“可不是嘛,老二那小子还能有啥本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咱辉儿如今也有枪,怕啥?俺就不信还赶不上那小子。”
黄秋芳抖了抖棉絮上的灰:“可不是,咱家辉儿这几年都在镇子上帮工,虽说不像他们赶山的,但看着也壮得很,一定能行。”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我就等着他扛着大野猪回来,好好给咱们长长脸。”
徐山听得挺舒坦,连连点头:“他要是真能弄头野猪回来,估计能卖不少钱,说不定还能给咱家过个丰盛年。”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咚咚咚”急促的拍门声,还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叫喊:“辉哥他……辉哥他……快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