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软的三合面馒头掰开,舀一勺辣椒酱进去,热气让辣椒酱的香味更加浓郁。
王奶奶人老成精,看着宋潇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辣椒酱不简单。 看着平平无奇,没有奇奇怪怪的配菜,就只有酱豆子和辣椒两种。
不过一入口,王奶奶的眼睛就亮了。
她无法形容这种味道,只觉得辣椒、酱豆子调和的无比恰当,辣椒虽辣,却没有抢去其他味道,香的她舌头都要掉了。
“嗯……总算没白吵我这么多天。”吃完一整个馒头,王奶奶才评价道。
一旁的何燕燕也跟着麻木的咬了一口,然后坐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相信的猛咬一大口,嘴巴里都是馒头和辣椒酱。
辣椒酱的红油浸在馒头里,无比得香。
“这个辣椒酱好吃,这几天最好吃。也太香了,怎么做的?”何燕燕拿起窝头,又夹了一勺进去,三两口塞进嘴里,吃的满足。
宋潇也觉得好。
尤其是这款辣椒酱配料不多,自已多次琢磨,用的都是最常见的香料来做。
如果批量生产,应该不会出现原料短缺的问题。
其实如果原料足够,她还能做野山椒酱、笋丁肉酱等等。
不过笋的产量不如辣椒,也有季节性,不如辣椒实用。
天气渐热,雨水也多起来,宋潇跟何燕燕虽说给屋顶盖了防雨布,还是有不少雨水灌进房间。
几个人吃得满足,宋潇就趁机提起修房子的事。“王奶奶,等夏天大暴雨,修起来更麻烦。”
王奶奶听了,却摇头不许。“房子你们想住就住,不想住可以换地方。”
宋潇正要再说,门外走进来一个妇人。
“婶儿,吃什么这么香?”妇人眼睛盯着桌上的辣椒酱,闻着空气里的香气,暗暗咽了口口水。这辣椒酱谁家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香?一定是小知青舍得放油。
王奶奶掀了下眼皮,淡淡道:“春桃啊,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看看您吗?这就是队里新分过来的知青吧?”妇人把手里的挎篮放桌上,炫耀着给王奶奶看篮子,“这都是刚摘的菜,给您老送来尝尝鲜。”
王奶奶笑道:“真是新鲜,这还是头一次吃到侄媳妇的菜。”
宋潇听明白了,来人是王奶奶的侄媳妇杨春桃。
王奶奶有一儿一女,女儿很早夭折,儿子参军,在部队牺牲。老伴也在去年撒手而去。
王奶奶手里捏着儿子的抚恤金,又有村里的救济粮,王家那些人眼珠子都红。
去年来闹过一次,王老头两个兄弟带着王家几十个壮劳力堵在王奶奶门前,非要她交出钱和地,被杨柏镇压下去。
杨柏当时拎着步枪,对着门前放了三枪,说谁也不能欺负烈士老娘。才将来势汹汹的人挡住。
王奶奶恨死这些人了。
尤其是杨春桃的男人王树根,老王家所谓的长孙,拒绝给老王披麻戴孝,摔盆打瓦。
还说自已叔没后是活该,谁让他发达的时候不拉拔兄弟,祖宗都看不过眼。
自已男人在的时候,对这些手足兄弟不好?
儿子寄回来的工资,多少都给了这些血亲?
不但如此,他们还拒绝她男人进祖坟。
最后仍是王树根给王老头披麻戴孝,但也说好了,以后王奶奶的家产归王树根所有。
原本王奶奶足不出户,连花钱地方都没有。
但王家听说知青住进王奶奶家,相处的还不错,怕有什么变故,杨春桃就赶紧上门来查看。
宋潇跟何燕燕冲杨春桃打了个招呼,就收拾辣椒酱回自已屋里去。
谁知道杨春桃后脚就跟了来。
“哎呦,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看看收拾的多干净,啧啧……”杨春桃转了一圈,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着的麦乳精罐子。
由于跟何燕燕单住,宋潇就没收起来。
“这就是麦乳精吧,我光是在支书那里见过,还没有吃过呢。”杨春桃就要打开罐子里看。
宋潇不客气的拿回麦乳精,连着桌上的点心一块放进柜子里,当着杨春桃的面把锁扣上,“婶子,您坐,没啥好招待的,我给你倒碗热水啊。”
杨春桃鼻子都气歪了,没啥好招待的?刚才的点心当我瞎吗?城里来的大姑娘一点礼数都没有?
杨春桃哼一声,“谁稀罕你招待,你们来这儿住怎么说,白住?我婶子虽说没儿子,可我们王家人还没死绝呢。”
何燕燕奇怪道:“是吗?大队长说收我们的工分呀?至于大队长怎么跟王奶奶谈的我们不知道,他叫我们不要管,你要不去大队长那里问问。我们就听支队安排。”
杨春桃:“少拿大队长压我,要是让我知道你占婶子便宜,我可饶不了你们。”
说完,又去厨房拿辣椒酱。
王奶奶抄着扫帚就砸上去,“这都是知青的东西,你干什么?”
杨春桃哎呦一声,也恼怒不行,“婶子,我拿点东西都不行哦。看你以后谁给你下葬。”
王奶奶:“谁稀罕!我死了还管那么多?叫你家来给我披麻戴孝我是能活?”
杨春桃要说什么,宋潇站在屋檐下喊:“王奶奶,要不要叫大队长过来?”
“哪来的东西,我们王家的事关你屁事,没得多管闲事。”
杨春桃骂骂咧咧走了。
不是她怕王奶奶,而是怕杨柏来。
一篮子的菜又被她重新拿走了。
王奶奶脸色铁青,“小宋小何,不是我不让你们修房子。是你们修我的房子就是惹麻烦。你们前脚修了房子,他们后脚就能撵你们出去。”
知青们过来本来就是外来户,夹起尾巴做人还容易被欺负。要是被这地头蛇惦记,指不定惹出多大事。
宋潇也是非常头疼。
乡下事情比她想的复杂,可不是谁有理就听谁的。
王家人在七河沟里人数最多,行事也霸道。
支书王满仓是王奶奶的族侄,但从血缘上来讲,更亲近自已的族兄王树根,所以王树根逼迫王奶奶时候,他连面都没有出。
在这个万事由支书来裁决的年代,除非出了人命,否则就算王家人抢了自已房子,撵自已出去,也不会有人替自已出头。
宋潇觉得自已一定在支队建立起人脉,团结可团结的人,这样王家来找自已茬,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