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氏进门时,就看到两个小姑娘,在地毯上不停鼓涌,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爬的开心,咯咯咯直笑。
圆圆嗓门最响亮,活像个小喇叭,谁来了,还没进门先听到她一串笑声,然后才是她的身影。
很少有人能抗拒她的活泼,文氏也不例外,见面就蹲下跟圆圆逗乐,玩了一刻钟才一拍脑门,想起正事。
“差点被你这个小磨人精弄的,忘记正事了。”文氏重新把圆圆安顿好,“我不是来逗孩子的,而是有事要说。郡王妃姐姐既然安排我们两个协理府中事务,别管以前有什么龃龉,正事面前还要统一意见,不然要被外人笑话的。”
文氏一反从前的刁钻古怪,反而来要秦令怡识大体懂大局。
秦令怡有些好笑,但面上还是点头同意,毕竟两人都有共同的身份标签。
“行了,你要认同这个,咱两也没什么好争执的。我管着府上奴才们的一摊子,你管着庄子上一摊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协作的地方,就带着正院嬷嬷闷一起商量,行吧?”
“可以,文姐姐在府上更久,了解的事多,资历也深,我若是碰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会先去问文姐姐。”
文氏就是想听这句话,两人同为侧妃,万一争抢管理权,她未必有胜算,倒不如先来问清楚。
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安心离去了。
鸣翠在旁边悄悄的问,“姑娘怎么不去争取管府上的事呢,多威风啊。”
“权力越多,责任越大。府上的人事人员,殿下的人一波,娘娘的人一波,原先宫里的人一波,还有些哪儿边都不沾的,哪里是这么好处理的?我一个没有根基的贸然插手,岂不是被他们联合起来反抗?”秦令怡摇头,“如果是一直管事也就算了,慢慢调整,调动,慢工出细活,早晚能管成自已的人手。像这样临时接手,过渡个一年半载的,平平稳稳度过才要紧。不然等我一撒手,又会回归老样子,说不定比原来还乱。”
又麻烦又不出成果,她才懒得管。
当然,管府上也有管府上的好处,毕竟是靠着主子们的地方,随便插两个自已的人手,以后也算是有自已的势力了。
文氏想要插手管,人各有志,她不需强求。
文氏得了准信后,风风火火的去管府上人事,准备大展拳脚时,秦令怡也去了庄子上,准备监督他们准备春耕。
庄子上人多,事少,油水也少,一年忙活下来,收成的钱可能还赶不上几个铺子的营收,但这是一笔最稳定的收入,只要种了地,收成不会辜负。
秦令怡知晓庄子上怎么运作,但她刚来,贸然插手不好,只让庄头们按照往年的习惯就行,她呢,带着人在田边大路旁摆了两张椅子,搭了一顶伞,就这么看着。
佃户们起初还有些惶恐,以为她是过来当监工挑毛病的,但一连好几日,她什么都不说,也不挑三拣四,佃户们慢慢习惯后,也就照常干自已的活。
秦令怡呢,也不闲着,开始在田间地头里,找最新鲜的野菜。
有的地方地气暖,野菜发芽早,早早冒出一点新绿来,这时候的野菜,吃的最新鲜清爽,用热油一炒,撒点盐粒,就足够美味了。
不过就是数量少,捡了好半天才凑齐半篮子,物以稀为贵,带回去炒个半盘子,吃的才爽口。
鸣翠和银雪累的一头是汗,不过摘野菜寻宝的乐趣,让她们忘记了烦恼,呜嗷呜嗷的在田间地头乱跑,撒欢。
看着她们一行人到处乱走,旁边站在树下的一对佃农兄妹有些迟疑,犹豫,时不时看那头一眼,想说点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你说,我们要去求情,主家能答应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该去试试吧?万一呢?”
两人小声议论着,踌躇着,拿不定主意。一边是脸面,一边是家里重病的亲人,确实很难衡量。
两人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身后突然冒出人来,一把拉住他们,往角落里拖,一直拖到僻静处。
正在摘野菜的秦令怡突然一回头,却没看到任何可疑身影。
鸣翠也跟着回头看,“哪儿有什么啊?”
“没什么,兴许是我看岔了。”秦令怡回头,“出来庄子上,好玩么。”
“好玩!不过我不懂,姑娘为什么要在地头待着,风还是挺大的。”鸣翠真不懂,田间地头有什么好待的,虽然空气挺好。
“山人自有妙计,我做事当然是有原因的,你啊,就多带几个人,跟在我后头就行。”秦令怡故意高深莫测的一笑。
她不在外头待着,那些想告状的,想举报的人,上哪儿找她去呢?她又怎么了解真实情况呢?
野菜找的差不多,暂时放在身侧,秦令怡拿出自带的长剑,甩了几下,掂掂重量。
重量合适且顺手,她示意鸣翠协助,试试剑的锋利度。
好久没练,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程度,还需要更加努力的练习。
鸣翠会意,抬手扔了几个不要的果子,秦令怡挥剑,把果子一一斩裂。
再看地上的果子碎裂程度,并没有分的很均匀。
“力度还行,但是准头不行,果然三天不练手生。”秦令怡摇摇头,回去还是得练!
不过现在圆圆也大些了,慢慢捡起来倒是不难。
头一回见着主子这一手的嬷嬷们,惊的嘴巴都张成O型,什么叫真人不露相啊。
鸣翠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心态说,“姑娘可是练了好几年呢!只是有了身子才停下的,嬷嬷们当然没见过。”
“还夸我呢!再夸我要找地缝了。”
秦令怡收起剑,她练剑术,纯粹就是强身健体,不让自已的身手荒废了。再者,做生意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遇上,也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进了王府后,因为练剑不挑场地,也就一直沿袭着之前的习惯。
鸣翠还在那儿大吹特吹,吹嘘姑娘的神勇,秦令怡已经要开始扣城堡了。
再吹,她都要成无敌铁手了。
殊不知,她们的举动让本来心思动摇的庄头,又重新按了下来。
新来的侧妃,不好糊弄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熬到把人送走算完。
秦令怡说笑一会儿,又重新坐下,观察田间的佃户劳作。
管理这些人的庄头,赔笑着过来,说是有正事商量。
“什么事,说吧。”
庄头就说,现在要开始筹备春耕,但是庄子上的农具坏了,耕牛病了,恐怕要重新置办一批,才能顺利春耕,而且因为这些东西要的急,去找木匠订做的话,恐怕还要加五成的加急费。
“行,这事我知道了,你把以前的固定资产登记册子拿给我瞧瞧,再统计一下,一共需要多少农具,都算好了,我给你批款。”
秦令怡刚说完,庄头一呆,虚心求教,“什么叫固定资产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