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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娘端来四碗稀米粥，四个人围坐在唯一的木桌，唏哩呼噜地喝粥。
姜梨梨的余光一直落在大娘身上，看她安静得没有生气的木偶，不问，也不说。
外面发生那么多事，大部分村民口口相传都有所耳闻，但大娘好像是生活在世外之地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姜梨梨主动提及：“太吓人了，昨天晚上我们死了十多个学生。”
大娘眼里有微弱的波澜，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延伸话题的意思。
姜梨梨话锋一转：“这米真香，是哪儿来的？早上我看到地上撒的有米，大娘你昨晚从哪里带回来的？”
大娘端着碗的动作停了下来，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程澄默默等着姜梨梨问，自已喝着粥，眼睛盯着大娘。
这家孤儿寡母两人过得艰难，极少与人打交道，又经常受村里人欺负，因此性子变得内敛胆怯。
被姜梨梨和程澄盯着，尤其程澄的长相和眼神都很有攻击性，大娘端着碗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不是，是昨天不小心洒的。”她试图隐瞒真相。
“不对啊。”姜梨梨的语气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早上看到地板上撒的米一直从屋子里延伸到了外面，外面泥巴地里都有呢。我记得，昨天下午都没看见地板上撒了米。”
大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她刚才没说自已晚上出去，就已经没有借口了。
但她要是说自已出去了，姜梨梨她们也会表示怀疑。
程澄帮姜梨梨添了一把火：“要不然我们去问问其他人也行。”
“别，别……”大娘慌了神。
她们孤儿寡母一直生活得艰难，那米缸里的米，一小部分是她拿菜和别人家换的，剩下的，都是在夜里源源不断增加的。
至于米是怎么来的？这是大娘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正因为没有人关心她们娘俩的死活，所以这米缸的秘密一直守得好好的。
她那死去的孩子，每天换不同的地方偷一捧米来放进米缸里，因为数量太少，从没被人发现过。
大娘颤着闭了闭眼，后悔一时心软收留了这两个姑娘睡在家里。
姜梨梨也不忍心逼迫这个可怜的母亲，她干脆直接把答案摆了出来：“大娘，是你那死去的两个儿子送来的米吧？我们都知道了，你们村子不干净。”
程澄瞪大眼转看向姜梨梨，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针见血地拿捏到了大娘，人家家里这么大个秘密，才两天就被拆穿。
后知后觉的，程澄感觉到姜梨梨的确有点不对劲，从进入村子之后，她的每一步好像都走得很顺利，就像有预知能力一样。
但要详细地说哪里有问题，程澄又说不上来。
当时选这家做调查，还是她选的，姜梨梨只是听说大娘死了两个儿子之后，才有了特别的反应。
程澄看着姜梨梨，心里想，管他呢，就算姜梨梨要干坏事，她也要跟着一起。
当朋友，不就是要无条件支持对方吗？
姐妹杀人她递刀，姐妹坐牢她去捞。
大娘在姜梨梨说出真相后，崩溃地红了眼睛，眼泪含在眼眶中。
她把一脸茫然的女儿捞起来抱到身上，和女儿头贴着头，苦苦哀求：“你们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们娘俩就完了。”
姜梨梨赶紧解释：“你放心，不会说的，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儿子的死是怎么回事。”
程澄那眼睛里的疑惑又燃了起来。
打听什么？
什么事？
是她看电视跳了一集吗？怎么接不上姜梨梨的脑回路了呢？
在程澄这边的视角，她们只不过是来村子参观调查，然后不慎遇到一堆怪事的学生。
在她还一头雾水，觉得只能凭命硬能撑多久撑多久的时候，姜梨梨已经走到了下一步。
她想调查为什么会有这些怪事。
程澄也知道应该这么做，可是她没想过，跟大娘家里有什么关系。
虽然说夜里送米的也是鬼吧，可这是人家亲生的孩子，给妈妈送点米很正常，和那些害人的脏东西也不太一样。
程澄喝完粥，掌心撑着脸，模糊意识到了什么。
昨天晚上，学生们大量惨死的时候，她和姜梨梨也听到房梁上有动静，但她们两个活得好好的。
与此同时，这房子里夜里还有鬼送米，只是单纯地送了米，也没有伤害她们。
程澄坐直身体，难道说……
难道说这村子里冤死了不少人，有不少孤魂野鬼？
想到这个可能性，程澄后背一凉，冷汗一片一片地往外冒，从脖子到背心。
逻辑不难捋，只是程澄压根没有去想过，人能不能和鬼魂抗衡。
在力量不对等的情况下，人又怎么样才能自救。
她还以为，烂命一条就是干呢。
听着大娘冷静下来，迟疑地讲起两个儿子的故事，程澄看着姜梨梨的眼睛在发光。
谁说姜梨梨跟她玩是抱她的大腿啊，应该说她走运才对，要是能活着离开这村子，她要把今年的压岁钱和生活费全都送给她。
大娘讲述的往事，和姜梨梨从系统那里听得差不多。
这个村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信奉着主管孽力的普吔菩萨，孽力越强，菩萨的法力就越高强。
所以每隔三十年祭祀做法事，祈佛诉愿，村子就会选取三十名童男童女，关入地道去献祭。
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村里有钱有势的人家当然不会牺牲自已家的孩子，所以选的都是家里穷的，地位低下的人家。
或者像大娘家里这样，人丁单薄，已经死了青壮年劳动力的寡妇人家。
并且祭品还只要心智正常的好孩子。
大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幼时发烧没来得及救治，烧坏了脑子痴呆了，所以才没有被选去当祭品。
可怜的一家子，生活本就难以为继，还被村里打着造福全村的旗号，欺压得更是孤苦。
如果她的两个儿子还活着，正是力气大，好干活的年纪，一家人开几亩田，只要努力肯干，日子会越来越好。
可怜孤寡的母子两个，吃了上顿没下顿，面黄肌瘦，生病了都只能硬扛。
程澄听完这个惨绝人性的故事，气得拍了桌子一巴掌：“怎么这么不是人，他们怎么还没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