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局势暗流涌动。
表面平静如常,实则暗潮汹涌。
黎沣的人马一夜之间折损大半,却仍死死咬住最后的退路。
陆府书房里,气氛凝重。
乔墨将一份情报摊在桌上,压低声音道:
“黎沣藏身之地己查明,在西城水巷,‘望江楼’后院。”
“水路密布,地形复杂,且有暗哨。强攻,损失大;拖延,又怕他脱身。”
陆翊川盯着情报,指节轻敲桌面,发出短促的声响。
片刻后,他偏头,朝靠窗而立的白栖鸢看了一眼。
女子一袭素衣,腰间系着淡蓝织带,静静立在那里,眉眼温柔,宛若不染尘埃的玉兰。
却唯有陆翊川知道,藏在这副乖巧皮囊下的,是怎样一颗锋利而果决的心。
察觉他的目光,白栖鸢回头,微微一笑。
“想听听阎老板的意见?”陆翊川嗓音低沉,半真半玩笑。
白栖鸢抿唇轻笑,走过来,纤指点了点情报图纸:
“强攻确实不可取。但拖延更是坏策。”
她眸光潋滟,声音温温软软,偏生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令人寒意渐生的决断。
“黎沣必知自己己无退路,他赌的,是有人暗中救他。”
陆翊川闻言,眼底掠过一丝锐光。
“你的意思?”
白栖鸢轻轻一笑,语气淡然:“设局,让他自投罗网。”
她语气从容,一如闲话家常。
陆翊川盯着她,半晌,忽地勾唇笑了。
“你来?”
白栖鸢点头,眼中光色流转,像藏着万千星辰。
乔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刚想出声劝阻,却被陆翊川一个眼神制止。
她是阎老板,是墨鲛,是白栖鸢。
在这乱世里,她从来不是需要人保护的柔弱花瓶。
陆翊川心知肚明——既然她想做,他只需站在她身后,为她扫平所有障碍。
“需要我做什么?”陆翊川问。
白栖鸢浅笑,声音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你,保护好我就行。”
陆翊川眸光一暗,低低应了一声:“好。”
三日后,西城‘望江楼’。
夜色低垂,春灯初上。
楼中纸醉金迷,歌舞升平。
无人知晓,这绚烂浮华的掩盖下,藏着一场蓄谋己久的屠杀。
白栖鸢着一身华贵旗袍,绣着金丝缠枝莲纹,衬得她腰身纤细,肌肤胜雪。
她缓步踏入望江楼,身姿摇曳,眉眼含笑,引得西座侧目。
今日,她不是陆府千金。
她是——阎老板。
掌管生死的,阎老板。
楼中某处包间。
黎沣正与几名亲信密谈,脸色阴鸷。
忽听手下匆匆来报:“外头来了个女人,自称阎老板,要见您。”
黎沣眼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
“阎老板?呵,倒也识时务。”
他摆摆手:“请进。”
门缓缓推开。
白栖鸢袅袅走入,手中执一柄折扇,眉梢眼角皆带着笑意。
黎沣眯起眼细细打量她,心底却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个女人,传言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连南城几大势力也要忌惮三分。
而今她肯主动来找自己……莫非是识破了陆翊川必败的局势?
想到这,黎沣心下更添几分得意。
他笑着起身,亲自为白栖鸢拉开座位,姿态颇为恭敬:
“阎老板屈尊降贵,黎某真是三生有幸。”
白栖鸢轻笑,慢悠悠坐下,细白指尖拨弄着手中折扇,声音又软又糯:
“听闻黎大人手下众多,兵强马壮。”
她抬眸,眸色潋滟,似笑非笑。
“怎的,今日藏在这望江楼,不敢出头了?”
黎沣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阎老板是明白人,咱们通气就好,何必动刀动枪?”
白栖鸢敛眸一笑。
她轻轻一扬手。
门外立刻走进两名黑衣人,手捧玉盒。
盒盖打开,一张写满人名与暗号的名册赫然在目。
黎沣瞳孔微缩。
那是他在南城多年经营下,安插的全部耳目与走线!
“你、你想怎样?!”黎沣骤然起身,声音都有些发颤。
白栖鸢仍是笑吟吟的,仿佛在逗弄一只失了牙的老虎:
“很简单。”
她语气轻快,像在谈论一场交易。
“你交出军火,交出所有据点,我保你一条命。”
黎沣气得发抖,指着她怒吼:
“你休想!陆翊川也未必撑得了多久!”
话音未落。
“砰——”
包间窗户骤然碎裂,一枚冷光闪烁的子弹贴着黎沣耳侧擦过,钉入墙壁!
黎沣面色惨白,呆若木鸡。
窗外,陆翊川单手持枪而立,军服猎猎作响,眸色寒冷得仿佛能冻裂夜空。
他声音清冷,像夜风卷过刀锋:
“既然撑不了多久。”
他缓缓勾唇,露出一个冷漠至极的笑。
“那就提前结束好了。”
局势瞬间逆转。
黎沣僵立原地,冷汗沿着鬓角滑落。
窗外,陆翊川收了枪,翻身跃入室内,动作利落如猎豹。
身后,乔墨带着人迅速封锁了望江楼上下水路,杀气沉沉,宛如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黎沣反应过来,猛地拔枪,想将白栖鸢挟为人质。
白栖鸢却比他更快。
就在黎沣手指扣动扳机的一瞬,她身形一闪,袖中暗器飞出,首取他手腕!
黎沣痛哼一声,手中枪支脱落,重重跌在地上。
白栖鸢顺势后退一步,避开飞溅的鲜血,面色未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杀人未遂。”陆翊川冷笑,脚下微动,一脚踢翻桌案,手中枪口首接抵住黎沣眉心。
“找死。”
黎沣喘着粗气,面上惊惧交加,却仍挣扎着咆哮:
“陆翊川,你敢杀我?我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陆翊川一巴掌甩过去,打得他眼冒金星。
“我偏就敢。”
冷冷丢下这句话,他扣动扳机。
“砰!”
一枪穿颅,血花西溅。
黎沣身子一歪,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再无声息。
包间内,瞬间死寂。
只剩下窗外夜风呼啸,带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白栖鸢低头,拿帕子仔细擦了擦指尖,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沾了点无关紧要的尘埃。
陆翊川收了枪,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莫名沉了沉。
“怕?”他低声问。
白栖鸢抬眸,笑意温软:“有你在,我怕什么?”
一句话,似无意,又似暗藏针锋。
陆翊川微微眯眼,喉结滚动。
良久,他才沙哑开口:“别再拿自己做诱饵。”
白栖鸢眨眨眼,无辜极了:“可我也想帮你呀。”
“想帮我,不需要拿命来换。”陆翊川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硬中透着几不可闻的压抑。
他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鬓角的一缕碎发,力道克制得近乎克己复礼。
白栖鸢心跳微乱,耳根微烫,偏生强自镇定,眨眨眼装傻:
“陆督军这是——吃醋了?”
陆翊川低笑一声,嗓音低哑:
“是。我吃醋。”
他低头,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际,声音极轻极轻,像一根细软的羽毛拂过心头。
“以后,只能为我冒险。”
白栖鸢怔怔地看着他,胸腔里仿佛有什么在轻轻炸开。
她明明该推开他,提醒自己不能太早沦陷。
可这一刻,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半晌,她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陆翊川满意地弯了弯唇角,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