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鎏金的屏风映着摇曳烛火,玉莲握着鎏金团扇的手指微微发紧。这是苏州织造府举办的中秋夜宴,琉璃盏里的桂花酒泛着微光,西周贵妇们的珠翠碰撞声如同细碎的银铃,而她鬓边的素银簪子,在这珠光宝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可是江夫人?”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莲转身,见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款步而来。左边的李夫人身着海棠红织锦襦裙,腕间翡翠镯子泛着幽幽冷光;右边的王夫人一袭月白纱衣,腰间金丝绣着并蒂莲,二人周身萦绕的龙涎香几乎将玉莲笼罩。
“正是,见过二位夫人。”玉莲福身行礼,目光不经意扫过李夫人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被指甲抓挠留下的。李夫人笑意盈盈地挽住她手臂:“早听闻江夫人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州不比别处,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们。”
王夫人也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这织造府的宴会上门道多着呢,上次张侍郎家的小妾,就因说错话被当众羞辱......”话音未落,李夫人轻咳一声,王夫人立刻住了嘴,转而笑道:“对了,下月我们在拙政园办诗会,江夫人一定要来。”
玉莲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能得二位姐姐垂青,是妹妹的福气。只是我才疏学浅,怕扫了大家的兴致。”李夫人拍了拍她手背:“说什么傻话!我们就爱听江夫人讲讲市井趣事,那些酸文假醋的诗,早听腻了。”
三人相谈甚欢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玉莲抬眼望去,见一位穿着茜色罗裙的贵妇正与旁人低语,目光时不时扫向这边,正是上次在布政使夫人家宴上刁难她的李婉仪。李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江夫人莫要理会她,她啊,最近正为她父亲的事焦头烂额呢。”
接下来的日子,玉莲频繁出入李夫人和王夫人的府邸。李夫人教她辨认苏州的丝绸品种,王夫人带着她游览园林,还将她引荐给更多贵妇。在她们的帮助下,玉莲渐渐摸清了苏州贵妇圈的门道:哪家与官场有牵连,哪家暗中经营商铺,甚至连李婉仪父亲的盐引案,都从她们口中探出几分内情。
一日,玉莲在王夫人的画阁中品新茶,忽见她的贴身丫鬟神色慌张地送来一封信。王夫人看完信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玉莲关切问道:“姐姐可是身体不适?”王夫人强笑道:“无事,不过是家中琐事。”说着便将信纸塞进袖中,岔开了话题。
然而当晚,玉莲刚回到江府,就接到了李夫人的密信。信中字迹潦草,写着“速来,事关王夫人安危”。玉莲握着信纸的手渗出冷汗,想起白日里王夫人异常的神色,以及那封神秘的信。当她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赶到李府时,却见府中一片死寂,丫鬟们个个神色惊恐。
“李夫人呢?”玉莲抓住一个小丫鬟问道。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夫人她......她被人劫走了,临走前只说让您千万别相信王夫人......”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玉莲望着夜色中疾驰而来的黑影,心中警铃大作。那些看似热情的示好、亲密无间的攀谈,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而她,又该如何在这暗流涌动的贵妇圈中寻得一线生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