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宋云龙蹲在绣坊后门的青石板上,指尖拂过一道极浅的划痕。露水浸透官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墙角处那截折断的桃枝——枝桠断裂处泛着新鲜的木质白茬,断面还缠着几根银白色丝线,与苏若璃失踪时所穿绣鞋上的装饰如出一辙。
“大人,这附近的住户都问遍了。”捕头气喘吁吁跑来,灯笼光照得他脸色发青,“绸缎庄的护院说,卯时二刻听见绣坊方向传来女子的惊呼,但等他们赶到时,只看见地上的锦鞋......”话音未落,宋云龙己起身往巷子里走去,靴底碾过碎石发出沙沙声响。
玉莲攥着春燕的字条站在巷口,寒风卷起她的披风。自昨夜那声尖叫后,春燕和沈文远便如同人间蒸发,而她袖中的短刃,此刻己染上三道血痕——那是击退暗桩杀手时留下的。“让开!”宋云龙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玉莲转身,正对上夫君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些脚印......”宋云龙蹲下身,指腹丈量着泥地里深浅不一的痕迹,“你看,有男子的皂靴印,还有三寸金莲的绣鞋印。但奇怪的是......”他突然抓起一把泥土,“这附近土质干燥,为何鞋印里会有潮湿的青苔?”玉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串脚印蜿蜒向城西的方向,在月光下宛如一条诡异的灰蛇。
一行人顺着脚印寻到护城河时,天己蒙蒙亮。宋云龙弯腰捡起河边的半块玉佩,龙纹雕刻栩栩如生,正是苏世昌悬赏告示上提及的苏家传家宝。“立刻派人打捞!”他话音未落,玉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对岸:“看那棵柳树!”
薄雾中,一棵老柳树的枝桠上挂着半截红绸,在晨风里轻轻摇晃。宋云龙踩着石块过河,伸手扯下红绸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绸缎边缘绣着并蒂莲,正是苏若璃贴身丫鬟的绣工。更令人心惊的是,红绸内侧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七月十五,子时,鬼市见。”
“鬼市?”捕头脸色煞白,“大人,那地方只有中元节才......”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远处传来更夫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宋云龙将红绸塞进袖中,正要下令搜查河岸,却见一名衙役跌跌撞撞跑来:“大人!城东又有一名商户之女失踪,现场......现场留下了同样的绣鞋!”
玉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春燕失踪前,沈文远也曾提及“鬼市”二字。她望着夫君紧锁的眉头,突然想起李夫人兄长掌管的织造府。那些神秘信件上的云纹暗记、失踪女子生辰的巧合、还有春燕与沈文远的离奇消失......这一切难道都与苏州权贵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宋云龙带着衙役们匆匆赶往下一个案发现场时,玉莲悄悄摸向怀中的密信——那是今早收到的,信封上赫然印着李府的朱漆印章,而信中的内容,将彻底颠覆她对这场案件的认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