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宋府门前的石狮子还凝着水珠,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骤然撕破寂静。八百里加急的黄绸信笺被宣旨太监捧在掌心,在熹微天光下泛着尊贵的光泽。宋云龙正往茶盏里添新茶,指尖猛地顿住,望着门外涌来的明黄龙旗,心跳陡然加快。
“宋云龙接旨!”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回廊,正在晾晒草药的苏若璃、擦窗的春燕都停下动作,围拢在庭院里。宋云龙单膝跪地时,余光瞥见妻子攥着衣襟的手微微发白,绣帕上的并蒂莲都被揉出褶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云龙赈灾平乱、智破奇案,尽显忠勇之姿,堪为百官楷模。着晋升从三品布政使,协理江南赋税民生,钦此!”金灿灿的诏书展开,“布政使”三个字如重锤般砸在众人耳畔。春燕“呀”地捂住嘴,苏若璃踉跄半步扶住廊柱,而宋云龙额头重重叩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当夜,宋府张灯结彩。苏若璃特意换上成亲时的喜服,凤冠霞帔映得她双颊绯红。“这是我绣的官补子。”她捧出金线绣着孔雀的锦缎,指尖拂过栩栩如生的翎羽,“三品文官,该用孔雀图样。”烛光在她睫毛投下细碎阴影,“只是江南水网纵横、商贾云集,怕是比京城更难周旋。”
宋云龙将妻子搂入怀中,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正因难,才要去。恩师前日来信,说江南赋税亏空三百万两,沿途流民不断。若放任下去......”他话未说完,苏若璃己了然地点头。
三日后的践行宴上,徐谦拄着檀木拐杖而来,袖中滑出个乌木匣子:“这是先帝御赐的尚方铜印,见印如见君。你且收好,江南那些地头蛇,总要有人治治。”宋云龙正要推辞,老人己将印信塞进他掌心,“记得你当初说要做百姓的伞,如今这伞该撑得更大些了。”
正当宾主尽欢时,门房突然慌慌张张跑来:“老爷!外头有个跛脚老汉,说有急事相告!”宋云龙心头一跳——自米仓大火后,任何不速之客都令他警惕。穿过垂花门,只见墙角蹲着个浑身湿透的老汉,怀里死死护着个油纸包。
“宋大人救命!”老汉扑通跪下,油纸包滚落露出半截带血的绸缎,“城西绸缎庄昨夜遭了贼,东家全家被杀,只留我这瘸子看门。那些人临走前说......”老汉咽了咽唾沫,“说这是给布政使大人的‘见面礼’。”
宋云龙展开绸缎,赫然是幅《江南漕运图》,河道枢纽处用朱砂画着狰狞的骷髅头。墨迹未干的角落里,还写着行小字:“敢来,便让你葬身鱼腹。”苏若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冰凉的手指按住他颤抖的手背。
更漏声里,宋云龙盯着烛火出神。新官袍上的孔雀在火光中似要振翅,而案头那封威胁信正在无风自动。江南看似锦绣繁华,实则暗流汹涌,这一场升迁,究竟是皇帝的信任,还是某些人精心布置的陷阱?明日启程,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