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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苏州城的青石街道己弥漫着火药味。玉莲站在宋府二楼窗前，看着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观前街，如今半数商铺都挂出"歇业整顿"的木牌。绸缎庄的朱老板正与米行王掌柜当街争吵，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对方脸上。
"母亲，糖画摊子也没出摊。"宋铭攥着空空的糖画棍，小脸皱成一团。春燕轻轻将孩子揽进怀里，目光却望向书房方向——宋云龙己闭门办公两个时辰，不时传来摔碎茶盏的声响。
卯时三刻，商会会长颤巍巍递来的联名信还摊在紫檀木案上。墨迹未干的字里行间，大商家控诉小商贩"以次充好扰乱市场"，小商家则痛陈"苛捐杂税难以维生"。宋云龙捏着信纸的指节发白，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白鸽。
"老爷，城东布庄打起来了！"门房跌跌撞撞冲进来，额头还渗着血，"齐家的人说孙家抢了他们的货源，现在两家人拿着扁担对峙！"宋云龙抓起官服外袍就往外冲，却在门口与匆匆赶来的玉莲撞个满怀。
"带上这个。"玉莲将温热的护心帕塞进他掌心，帕角绣着并蒂莲，"春燕母亲熬了安神汤，晌午前务必回来喝。"宋云龙点点头，转身时瞥见内院角落，春燕正教沈书生写讼状——为那些被大商家欺压的小商贩们执笔。
城东布庄外，两拨人马剑拔弩张。齐家的壮小伙举着扁担，孙家的掌柜握着算盘，唾沫横飞的争吵声里，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锣鸣。宋云龙手持令牌立于高石阶上，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都给本官住手！明日巳时，商会衙门论理！"
当夜的商会衙门灯火通明。宋云龙扫视堂下吵成一团的商家，猛地一拍惊堂木："王掌柜说齐家垄断蚕丝，可有证据？"王掌柜哆哆嗦嗦掏出账本，墨迹斑斑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某月某日"高价强购生丝"。齐家少东家冷笑："分明是你们偷工减料，坏了苏州布庄的名声！"
春燕伏在沈书生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突然起身："大人，我等小商贩联名上书！"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按满了血红指印。"这些年，大商家哄抬物价，我们连进货的资格都没有！"角落里卖香料的老妪突然哭出声，"我那儿子，上个月就因为进不到货...活活气死了啊！"
宋云龙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白日里观前街的萧条，想起宋铭攥着空糖画棍的模样。正要开口，忽有衙役匆匆来报："大人！城西米行被砸了！说是有人散播'粮荒将至'的谣言！"
堂下瞬间炸开锅。玉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怀里紧紧护着个油纸包——正是春燕母亲熬的安神汤。宋云龙望着妻子苍白的脸，又看看乱作一团的商家，突然意识到这场纷争恐怕没那么简单。暗处似乎有双看不见的手，正将苏州城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此刻，他在账本里发现的那处可疑的印章，正随着烛火明灭，在他心头投下浓重的阴影。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