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集 满堂芝兰映春晖

乞丐小娘子 第98集 满堂芝兰映春晖

腊月廿八，苏州城飘起细雪。栖凤堂的门扉大开，铜制门环上缠着红绸，两侧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被灯笼映得通红。宋云龙裹着狐裘坐在正厅主位，看着门槛外陆续涌进的身影，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

"祖父！祖母！"最前头的重孙玉珩顶着满头雪花，虎头帽上的绒球随着奔跑上下跳动。六岁的孩子扑进玉莲怀里，小手里还攥着在私塾得的"善"字描红，"先生说，要像太祖母一样做好事！"

玉莲笑着刮了下孩子鼻尖，鬓边的银步摇轻晃。她望着厅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长子宋铭携着诰命夫人扶着孙儿；次子宋睿的绸缎庄伙计正往食盒里装着新制的八珍糕；最疼爱的幺女宋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夫君，眉眼间皆是幸福。三十多个子孙将偌大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连廊下都站着踮脚张望的仆役。

"父亲，这是圣上御赐的年礼。"宋铭展开明黄绸缎，露出一对翡翠如意，"陛下听说您身子骨硬朗，还打趣说要请您再入朝议政呢！"宋云龙抚须大笑，震得胸前的珊瑚念珠哗哗作响。他转头看向玉莲，却见她正专注地给重孙女系围兜，金线绣的小凤凰在烛光下栩栩如生。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春燕的儿子沈明远系着围裙探出头："舅公舅婆，姑苏名菜'松鼠鳜鱼'出锅啦！"当年那个在婚礼上被刺客吓得躲在桌底的孩童，如今己是名震江南的大厨。玉莲望着他腰间的银锁——那是春燕出嫁时，她硬塞进行李箱的念想。

酒过三巡，孙辈们争相表演才艺。宋砚的嫡女弹起琵琶，弦声婉转如护城河的流水；宋睿的幼子舞起长剑，剑穗扫过满地红烛，映得满堂生辉。宋云龙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突然想起年轻时在破庙与玉莲分食冷馒头的光景。那时他们蜷缩在草堆里，连明日的吃食都无着落，哪敢想会有今日这般盛景。

"爹娘，看这个！"宋玥推着夫君凑近，展开一卷画卷。画上，白发苍苍的宋云龙和玉莲并肩坐在栖凤堂的紫藤架下，子孙们或读书、或嬉戏，背景是苏州城的繁华市井，"这是请宫廷画师画的，名曰《福寿双全图》。"

玉莲伸手抚摸着画中自己的眉眼，忽然触到一滴温热的水珠。她抬头，正对上宋云龙泛红的眼眶。两人相视而笑，岁月在彼此脸上刻下的皱纹里，盛满了比蜜还甜的回忆。

夜深，宾客渐散。宋云龙和玉莲坐在廊下，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玉珩抱着布老虎迷迷糊糊地靠在玉莲膝头，小嘴里嘟囔着："太祖母...还要听...玄鳞卫的故事..."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举着灯笼，脸色煞白："老爷！夫人！沈公子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说...说朝廷有人翻出旧案，要彻查当年先帝遗诏的真伪！"

风雪突然大了起来，玉莲怀中的孩子不安地扭动。宋云龙握紧扶手，望着漫天飞雪。栖凤堂内，子孙们的笑声依旧隐隐传来，而这平静的夜，却在诏狱的密函抵达时，泛起了惊涛骇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