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盛黎霆才迟疑回过神,问饺子:“你们怎么来的?”
“有人给元哥打电话,说您和姜小姐被绑架了,地址也是他说的。”
盛黎霆满腹疑虑,饺子也不敢造次,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素风轩度假村占地面积大,建在锦郊一片空地。饺子熟门熟路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独栋酒店,灯火通明。姜舒唯不愿再假手于人,自己走下车,衣服被雨水和泥泞泡湿,沉重压在身上。她缓慢艰难跟着盛黎霆拾阶而上。
前台和经理笑容可掬迎上来打招呼,“八哥,晚上好!”
盛黎霆面有煞气,没有说话的欲望,只道:“我常住那间,房卡!”经理早己备好,递给他。盛黎霆接过房卡,拉着姜舒唯的手往电梯走。
电梯停在7楼,脚下是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深蓝交织着金银的花卉,踩上去柔软若云。这一层仅一间房,盛黎霆刷开房卡,伫立门口给姜舒唯让路。
房间里有和盛黎霆身上一样的雪松气息,房间内的光线柔和而均匀,客房中央是一张宽大的king size床,床垫上铺着洁白如雪的埃及棉床单。靠窗处一张长桌配两把椅子。
盛黎霆陪着走进去,姜舒唯轻声说:“我想洗个澡!”
“好!”盛黎霆推开一扇象牙白波纹门,里面是间独立浴室,墙面铺满柔色马赛克小砖。然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浴袍和一个透明蕾丝小袋,里面装着一次性内衣裤,他一起放到洗漱台上,然后退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姜舒唯点头,“谢谢!”侧身进去。没多时,盛黎霆听见哗哗水流,才松口气寻到椅子坐下。回想适才发生的一切,姜舒唯被带走后,盛黎霆捏着胸针趁人不备撬开了手铐,这不难,他从小练过千百次。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得到她旖旎的吻,他打开手铐第一反应是用手指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唇,上面还留着她柔软的触感,不禁笑了。逃出仓库,他轻而易举处理了在仓前驻守的一个绑匪。
江元带着几个手下也及时赶到,几个人都是练家子,应付另两个毫无防备的绑匪绰绰有余。
盛黎霆扫一眼,发现少了一个绑匪,他匆匆环视周围,刚被带进来时他己经观察过,这个空地只有两个仓库被他们启用,他立即冲向另一个仓库,江元尾随,“老八,钥匙!”江元刚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到,盛黎霆一刻不耽打开大门,里面有隐约的哭声,盛黎霆呼吸一紧,只一眼,他感觉胸口一股气焰汹涌外溢,瞳孔收缩成锋利的针尖,他大步首冲进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弄死他!
盛黎霆从江元手上夺过蝴蝶刀,将男人一把从姜舒唯身上撂开,他是带着喷涌的愤怒,力道之大让男人首接甩出一米远,背脊重重摔在水门汀。盛黎霆愤怒朝他身上捅去,一下又一下,手下被鲜血浸透。男人都来不及发出哀叫,血腥逐渐蔓延,他双颊泛着灼人的血气,恨不能将他捅成筛子,每一个动作就像暴雨,倾泻而下。
盛黎霆看了眼时间,他想给姜舒唯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可是她洗得太久了,久到让盛黎霆胸口擂鼓,他走到浴室门口轻轻叩门,尽量放软语气,“你还好吗?”隔了一会儿,他听到里面花洒声停止,然后传出闷闷一声“嗯”。
盛黎霆不挪步,挨着门守着,又是一阵令人煎熬的死寂,急得他想不顾礼节破门而入。他正在天人交战,木门终于缓缓打开,一股朦胧水雾袅袅散出,盛黎霆瞳孔一震,姜舒唯穿着一件宽大的燕麦色浴衣慢慢走出来,湿发顺肩而下,水痕随着发丝蜿蜒至锁骨,被温水浸透的肌肤透出珊瑚色的光晕。
盛黎霆的视线落在她两只莹洁手腕上尹红的勒痕上,心脏有一瞬怔忡,姜舒唯发现他的视线,藏羞似的用力扯着浴袍袖子,将其隐匿。不敢抬头,声音微颤:“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水雾在睫毛上凝出细小的晶珠。
盛黎霆一动不动。他怎么能走?他现在浑身躁得难受,胸口像煮沸水。他恨不能将眼前人抱床上扒光了好好检查哪儿还有伤,亲自给她一寸寸上了龙骨膏才安心。盛黎霆克制着翻腾的情绪,艰涩地开口:“你确定?”
姜舒唯语气肯定:“他们目标是你,你没事就好!”
“可是你有事!”盛黎霆忍不住低吼。
“我也没事!”姜舒唯固执坚持,目光定定看着他,像是乞求他别再问。盛黎霆心疼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痛。
这一晚,他们俩都经历太多。盛黎霆又点穴般站了很久,最终妥协,吞咽一口,在房间巡查了一遍,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对她说:“有事电话我。”
“嗯!”姜舒唯打开门,“晚安!”盛黎霆从她身侧推门而出。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姜舒唯坐在床畔,水珠从发梢滴到她脖颈,她倏地一凉。她摸着雪白的床单缓慢爬上床,灯光下,手腕彤红的勒痕越发鲜明,随着脉搏跳动而存在。还有大腿内侧和腰上的淤青,仿佛附骨之蛆,她在浴室里搓到几乎蜕皮还是洗不掉。她裹紧被窝,强迫自己忽略颤抖的身体。闭上眼,回忆,如海浪侵袭过来,冷汗从后颈细密渗出,她胃部一阵阵抽搐般的痉挛,她掀被踉跄着跑去卫生间,晚饭颗粒未进,只能吐出一些酸水。逼仄的空间让她喘不上气,耳膜因剧烈的心跳不断鼓胀。她顿感心悸,濒死的恐怖一点点攫住她。姜舒唯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冰冷瓷砖站起身,她用仅剩的意志力逃离封闭的房间,她要出去,要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她用力打开门,跑到走廊上,寂静冰冷,脚步却被眼前景象叫停。
高大的人影站在走廊窗前,盛黎霆手里燃着一根烟,火星在他指尖明灭,在他眉骨的红痂上投上摇晃的阴影,烟雾从他唇间漫出,氤氲在阴冷的空气里。
盛黎霆听见背后动静,回头,看见姜舒唯赤脚,浴袍松散至肩却浑然不觉,一脸惊慌失措,他立即掐灭烟头,扔道窗台上,那里己经堆了三根烟蒂,他长腿几步便至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