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坦然而勇敢:“我决定到此为止了!我以为自己不在乎回馈,不需要回应,原来不行呢!我还是想要……想要得到你的回馈,想要得到你的拥抱,想要你的眼睛里有我,想要等到你爱我的那天。可是现在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所以,沈梓舟!我决定不再爱你了!我要转身去寻找我自己的人生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把你放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林琅的声音颤抖了,她想装得坚强一点的,可要放弃一个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剜出胸口的一块肉。
多好的女孩,聪明潇洒,真情豁然。沈梓舟觉得胸口震颤,深深往肺里吸了口夜风,凝睇住她:“小七,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混蛋呢!这么好的你,我却不能好好珍惜!我都想替你打我自己一顿!”他话落,手起,用力掴了自己左脸一掌,响声落在潺潺的雨声中格外清脆。
“别!”林琅用力攥住他手,眸光潋滟,“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以后也不会后悔!世上有那么多玫瑰花,只可惜你的那朵不是我!”夜风侵袭,林琅肩头一抖,沈梓舟脱下灰色西装,“当心着凉!”她纤细身躯被覆盖住,西装里还带着他的体温。沈梓舟摸着林琅的头,“这些年有你陪在我身边真的很感激。”林琅张开双臂,“抱一个吧!”
沈梓舟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林琅脑袋压在沈梓舟胸口,依稀听得见他的心跳,嗅得到他身上清新的古龙水味,熟悉的沉木香,林琅忍着鼻尖的酸痛轻唤:“梓舟哥!”
“嗯,小七!”沈梓舟的声音也哑了,手掌抚着林琅后脑勺。
林琅的声音比水还要柔软,“打今天以后我可不能再这么让你抱着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也不能给你分担了!你要好好的!别惹叔叔生气啊,还有梓宸姐下个月生日,你别忘了买礼物,阿姨头痛要用的药……”
“知道了!”沈梓舟温柔打断她的絮絮嘱咐,下颚抵在她头顶,“我都知道了!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别再花时间在我身上!你该好好去领略没有我的人生!”
“你也是!现在你是我八弟情敌,我可不能再向着你了!”她擦着眼泪,眼里却是笑。
夜风又起,雨幕茫茫,吹着林琅一袭单薄明黄裙摆飞扬,“下雨了,进去吧!”沈梓舟道。
林琅摇头,凭栏望着雨天,“你先进去吧,我想再待会儿!”
沈梓舟会意,陪了她几秒,转身进屋,将整个阳台留给她一个人。
林琅听着雨声,将手伸出去,雨点无情砸在她手心,冰凉透骨,“情像雨滴似断难断,愈是去想更是凌乱......”她轻轻哼唱。
酒会到凌晨散席,盛黎霆由司机接,嘱咐江元送林琅回家。
江元看出林琅心情颓丧,像一只泄气的皮球。车上,放着王菲的歌,林琅抵着车窗玻璃,目光懒懒,霓虹旖旎在她脸上经过。她抬着手,在窗户上画圈圈,心情崩了,“元哥,我想哭。”她的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簌簌往下流,
江元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发白了,心像被紧紧揪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幽婉的歌声飘荡在车厢里:
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元哥,你看过《花样年华》吗?”林琅依然看着窗外。
江元皱着眉,不置可否。林琅习惯了江元的沉默,自顾自接着说:“周慕云说,如果有秘密就把它埋在树洞里。后来他跑到吴哥窟,把他对苏丽珍的爱埋在一个岩洞里。他一首吻着那个岩石。”她轻笑一声,那笑浸透愀然,“你说他傻不傻呀?怎么可能埋进去了,心就不疼了呢?”
江元没有说话,可是他心里在说:“别爱他了罢!”
林琅不知道江元也有一个岩洞,岩洞里全都是她。
江元从后车镜里看她,脑袋靠在车窗,长睫毛幽幽轻颤,身体蔫蔫缩成一团。外人看上去跋扈厉害,内心却柔软无比,连和人吵架都不会,认死抠,喜欢的东西会喜欢一辈子,喜欢蓝色,喜欢星空,喜欢王家卫,喜欢听王菲的歌,喜欢沈梓舟,看见沈梓舟,她的眼睛里会亮出星星,江元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敌过西季风光,他的心也跟着醉了。
林琅单恋沈梓舟十五年,而江元暗恋林琅十六年。
她十二岁那年夏天,告诉江元:“阿元,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林琅那天的脸红得像天空的晚霞。
她十西岁,为沈梓舟第一次哭,她说沈梓舟有了女朋友。
她十五岁,江元陪着她给沈梓舟挑生日礼物——限量版护腕,明明砸碎了两个小猪储蓄罐,却骗沈梓舟说是亲戚从国外带来的。
十六岁,林琅参加英语朗诵比赛,江元陪着她准备了很久,她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决赛。邀请沈梓舟来看决赛,可是沈梓舟没来。江元坐在观众席听她朗诵勃朗特的《你总有爱我的一天》,最后输了比赛,因为她站在台上忘词了,因为她最想要见的观众没在,她的伤心决堤了......
林琅十八岁生日,盛家为她举办了仪式,那天她很开心,沈梓舟给她送了礼物,一对钻石耳环,即便她那时根本没有耳洞,那天晚上,她对着星空玩赏着耳环,坐在秋千上问他:“阿元,你有喜欢过谁吗?”江元口是心非说“没有”!
他知道他可以把命给她!但他不说!他不想让林琅知道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孩存在,哪怕这个女孩就是她。江元不会说,因为他知道林琅不会想知道,所以他永远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