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缓缓抬起头来,摸到床上的眼镜戴上。
看到他的模样,毕思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是何晟君,他在床边守了一夜,时不时用耳温枪测测她的体温,等到她高烧彻底退了才终于坚持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胡渣冒出来了一些,右侧脸上有红痕,一双星目里还有一些红血丝,这和之前那个高高在上,长身玉立,矜贵无比的男神有些出入。
毕思钰默默地躺下去,拉上被子,侧过身子。
原来只是一场梦,梦里爸爸告诉她不会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可是一觉醒来,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毕思钰的眼泪又涌上来了。
“你昨晚拉着我的手,叫了我一晚上的爸爸。”何晟君突然开口,他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毕思钰不想理他,她没有出声,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一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的破局之法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何“爸爸”还在循循善诱:“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继续给你当爸爸吧,乖女儿。”他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像是在抚摸一只可爱的小狗。
毕思钰被气到了,她一把挥开他的手,立即起身,拿起枕头朝何晟君砸过去,“我还缺个儿子,要不你来当,叫妈妈!”
看着她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何晟君不禁笑了笑,轻松接过枕头,“小弱鸡,一点劲都没有,还想当妈妈。”
话音刚落,他脸色微变,突然问道:“你的月经什么时候来?”
毕思钰先是一愣,进而和他想到了同一个问题,脸色倏地变得煞白。
她急忙回忆自己的小日子,仔细算算应该是昨天,她的例假一向很准时。
她慌慌张张地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厕所跑,何晟君拉住她让她穿好鞋,面色变得凝重,“事情己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结果,放松些。”
毕思钰失神地穿上鞋,忐忑不安地走进卫生间。
何晟君心里也很乱,这几天因为事出突然他又刚刚担任总裁忙得焦头烂额,竟一时疏忽,忘了给她买紧急避孕药。
这种事有时候一次就够了,而他们做了整整一夜。
其实从小按照家族继承人被培养的他,鲜少有自己自由的时间。
别人可能只看到了他显赫的家世,殊不知身在其中,他们也有着很多身不由己。
但他喜欢这样有挑战的生活,而他努力拼搏的背后,是不想因为没有能力而被家族操控,最后只能走上联姻这条路。
他要的是有足够的能力把选择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否则就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别人一首操控着人生。
他讨厌现在这样失控的生活,他喜欢把一切都牢牢掌控的感觉。
毕思钰魂不守舍地从厕所出来,木然地上了床,何晟君看到她的表情己经猜到了结果。
他心里一阵烦躁,“推迟了几天?”
“一天。”
“你的月经周期准吗?”何晟君不敢有侥幸心理,他习惯做什么事都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向很准时。”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毕思钰不死心地拿出手机一阵鼓捣,她突然兴奋地说:“是安全期,不会怀孕的。”
何晟君冷冷地说:“没有绝对的安全期,事实上,很多人就是在所谓的安全期怀孕的。”
两个人又同时沉默了。
毕思钰无助的靠在床头,坚硬的床头硌得她后背生疼,而她的心里是一片死灰。
她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自认为高明无比的破局大法有多么的荒唐和可笑,而她要为自己这一愚蠢的决定付出沉重的代价。
养父母从来只会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地告诉她不许谈恋爱,却从来没有教过她该如何保护自己,在他们看来不谈恋爱就是最安全的保护。
她己经二十二岁了,是个成年人,却忽略了所带来的极大风险,她根本没有想到有那种行为女人就会有怀孕的可能,在没有任何措施的保护下,她还可能会得各种病。
何晟君常年在M国留学,那里更加开放,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心里一阵恶寒。
“你有没有什么病?”
何晟君愣了一下,她没有立刻说拿掉孩子的话,还问他这个这是在考虑留下孩子?他心里突然很不爽,感觉自己要被一个囚笼给囚禁起来了。
“我们家族没有遗传病史。”他语气更冷了。
“不是那个,”毕思钰脸微微一红,“我是说你有没有得那些会传染给我的病,就是艾滋什么的?”
原来她是担心染病,何晟君的脸更黑了,她把他当什么人了,他没好气地说:“没有。”
“是没有还是你没发现?”毕思钰不放心,继续追问。
“要我把体检报告拿给你看吗?”何晟君怒目圆睁,“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那晚是他们彼此的第一次。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了。
毕思钰眨眨眼睛,努力消化了半天这句话还是有些消化不良,“你长成这样,这么有钱,而且都这把年纪了,没有过女人,你骗鬼呢!”
她才不相信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朝何晟君望去。
一夜没睡好,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他依旧是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模样,反而因为发丝略有凌乱更添了一丝性感,极有男性魅力。
毕思钰急忙收回目光,她怕多看两眼就会和那些犯花痴的女人一样,他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
她爱的是陈铭,她不会放弃他的,现在她己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要想方设法去向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何晟君冷笑道:“你是有多蠢!如果我真的阅女无数,能技术差到被你吐槽吗?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了!”
他撇下这句话,走了。
他不过二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光景,也只比她大六岁,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一把年纪!
一把年纪的人能干她一整夜吗?
真是令人火大!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护工,给她带了洗漱用品和清粥小菜。
毕思钰刷牙吐漱口水时用力过猛,她首接呕了一声,瞬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吐了。
她面色煞白,无助地瘫坐在地上,难道这是真的怀孕了吗?
那个公立医院里不孕不育的广告贴满了厕所门,有些人为了要一个孩子耗尽心力,甚至做几次试管才能成功,她为什么一次荒唐就中奖!
毕思钰深深地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后悔,成长的代价竟是如此巨大!
如果养父知道了这个消息估计马上就会向何晟君逼婚了,不行,她得尽快想个办法。
外婆,我该怎么办?
脑海里又浮现出外婆和蔼慈祥的面容,外婆拉着她的手,她突然之间就生了重病,然后一病不起,姣好的面容慢慢变得憔悴不堪,人也快速消瘦下去。
那一天,外婆突然能起来了,她央着邻居买来了食材,撑着身子给她做了一碗鲜虾馄饨,她那时候太小,还以为外婆的病都好了,她一口一个馄饨,一边吃还一边说:“外婆做的鲜虾馄饨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