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溜下山
大盛王朝，灵医谷。
万丈绝壁如墨染屏风，将这方世外桃源锁成囚笼。苏妙龄贴紧青砖墙根，月白裙摆扫过苔藓时，药箱里青瓷瓶碰撞的细响，竟似催命符般炸响在寂静晨雾中。她瞳孔骤缩——八岁偷饮寒潭水那夜，她就看透这谷中最锋利的不是绝壁，而是暗处无数双盯紧她一举一动的眼睛！
“阿嚏！”
拐角惊雷般的喷嚏声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反应，苏妙龄如狸猫般旋进藤蔓丛，银线绣的裙摆“刺啦”被荆棘勾住，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那双云纹皂靴在距她半步之地顿住。腰间锦囊猛地被她攥紧，紫苏与薄荷的异香轰然炸开——那是她用三十七味药草秘制的驱虫香，此刻却成了混淆视听的烟幕弹。
“邪门了！”老管事揉着通红的鼻子，靴尖踢飞碎石，“这时节哪来的蛇虫味？”脚步声渐远的刹那，苏妙龄己摸出袖中银剪，寒光闪过，缠在裙裾上的刺藤应声而断。她在守门人李叔的晚膳里，可是下了三倍剂量的“安神草”，此刻竹影摇曳间，鼾声如雷正是最好的掩护。
“李叔，对不住了。”她唇畔勾起一抹狡黠笑意，踮脚掠过回廊。药箱中，那瓶用三年龙涎草凝炼的灵药正幽幽发光，瓶身随着她剧烈的心跳轻轻震颤——这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至宝，今日便要随她破笼而去！
后山断崖垂落的暗红藤索，是她用止血藤混着铁线蕨编织三月的杰作。晨露未干的藤条韧性惊人，她手腕缠紧索链的瞬间，山风卷着药香灌入袖口。指尖刚摸到第七块凸起岩石，青苔突然打滑！整个人猛地下坠，药箱“咚”地撞在岩壁上，闷响在空谷回荡。
“什么人？！”
崖顶厉喝如雷，苏妙龄抬眼便见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探出来——是专司刑罚的厉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月刚让偷藏话本的春桃在思过崖跪了三天三夜。
“厉教习晨安啊。”苏妙龄忽然松开左手，整个人如秋千般荡在半空，右手指缝间寒光暴射！厉三本能偏头，却见数枚银针精准钉入他身后古松，针尾药囊渗出的淡青烟雾己裹住他口鼻。
“迷魂散？！”厉三怒吼着捂鼻，壮硕身躯却如山般轰然倒地。苏妙龄趁势荡向对面山崖，绣鞋落地时，裙角还卷着带刺的苍耳。远处晨课钟声悠扬响起——卯时三刻，足够她跑出三十里！
溪水倒映出少女明眸皓齿，发间银蝶步摇随喘息轻颤。这是及笄日娘亲留下的遗物，此刻却成了她叛逃的见证。“扑通”一声，腰间灵医谷玉牌被掷入深潭，青铜钥匙沉底时翻起串串气泡，仿佛碾碎了她十八年的囚笼岁月。
“小姐！等等我——！”
清脆童音惊飞林间雀鸟，苏妙龄转身便见春桃抱着包袱狂奔而来，双丫髻上还沾着草屑。“你怎么……”话未说完，小丫鬟己扑到跟前，油纸包滚落的桂花糕香气西溢。
“您每次偷看禁书，戌时二刻必磨墨！书写……”春桃喘得满脸通红，揪住她衣袖不放，“昨日却破天荒的早早睡下，连最宝贝的《百草集注》都没带，我猜您定是想要跑路……！”
苏妙龄望着跟了自己十年的丫头，忽然朗声笑起。晨光穿透叶隙在她肩头跳跃，惊起山涧白鹭纷飞。她褪下腕间暖玉镯塞进春桃手心：“去南边找你兄长，三日后若没我消息……”
“小姐在哪儿，春桃就在哪儿！”春桃突然跪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石上砰砰作响，“上月您用金针刺穴救了我娘，春桃这条命早就是您的！”
山风卷着药香掠过主仆发梢，苏妙龄望着天际盘旋的苍鹰，猛地将药箱塞给春桃：“跟紧了！摔下去可没人捞你！”
两人身影刚隐入晨雾，灵医谷深处突然爆响急促铜锣！那声音撕裂长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