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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三竿时，谢昭指尖的青铜千机匣突然发出蜂鸣。
他坐在药庐窗沿，月光顺着瓦檐漏下来，在匣身刻着的"大奸雄"三个古篆上淌成银河。
"叮——"
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识海，谢昭瞳孔骤缩。
千机匣表面浮现出流动的金纹，像活过来的蛇群，在虚空勾勒出两尊重叠的影子：一尊是仁剑山庄的白玉飞檐，另一尊是血衣楼飘着血幡的总坛。
"未来七日，仁剑山庄与血衣楼将联合行动，目标：夺取千机匣并击杀谢家血脉。"
谢昭的指节捏得发白，匣身青铜在掌心压出红痕。
他想起幼时见过的那把仁剑——父亲被押上刑台时，为首的白衫剑修腰间悬的正是仁剑山庄的"仁"字玉牌。
原来当年灭门的"妖道"罪名，不过是块引蛇出洞的砖。
"昭昭？"
苏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下了床，披散的墨发垂在月白寝衣上，眼尾红痣被夜风吹得发颤。
谢昭反手将千机匣塞进袖中，转身时己换了副吊儿郎当的笑："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阮枝要是知道你偷跑......"
"你骗鬼呢？"苏娆踮脚摸他发烫的耳尖，"刚才那声系统提示，我听见了。"她的手指顺着他袖口滑进去，触到还带着余温的千机匣，"仁剑山庄？"
谢昭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当年我爹娘被他们以'妖道'之名斩杀，现在他们要斩草除根。"他喉结滚动，"可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谢家血脉只剩你一个？"苏娆突然笑了，指腹蹭过他下巴的胡茬，"那更好，我帮你把他们的血，都涂在仁剑山庄的牌匾上。"
窗外传来"哐当"一声。
谢昭旋身挡在苏娆身前，就见药庐外的竹丛里冒出个脑袋——阿蛮扒着竹枝，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烤鹿肉："咳，我就是来送阮枝煎的补汤......"她晃了晃手里的陶碗，鹿肉渣子簌簌往下掉，"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阿蛮！"
阮枝的声音从药庐另一侧传来。
扎着双髻的少女提着药篮跑过来，耳尖通红："我让你在偏厅等......"她瞥见苏娆站在地上，眼尾立刻耷拉下来，"苏姐姐快回床上，药汁要凉了。"
苏娆被阮枝推着往床边走，经过谢昭时悄悄捏了捏他掌心。
谢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听见演武场方向传来机关齿轮的轻响——是赵雷。
演武场的机关阵还残留着打斗痕迹，青石板上凝着暗褐色血渍。
赵雷蹲在阵眼处，工具箱里的铜钉、发条散了一地。
他正用细铜丝拨弄着损坏的机关枢纽，突然手指顿住。
"谢兄弟！"赵雷扯着嗓子喊，"你来看这个！"
谢昭赶到时，赵雷正从机关暗格里抽出半卷泛黄的信笺。
信纸上的墨迹己经发灰，但"影七"二字却力透纸背："半月后九域大会，影七亲赴，借机统一江湖暗势力......"
"影七？"谢昭捏着信笺的手青筋凸起，"血衣楼楼主？"
"不止。"赵雷推了推歪掉的铜框眼镜，"我师父当年修机关时说过，影七是二十年前突然冒头的，没人知道他从哪来。
但他能让血衣楼从三流杀手组织爬到现在的位置......"他压低声音，"听说他手里有本《暗黑录》，专记各派秘辛。"
谢昭冷笑，指节敲了敲信笺："他想借乱世登顶，可惜忘了还有我在。"
药庐里突然传来苏娆的轻笑："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要我回血衣楼当卧底？"她倚在床头，阮枝正给她系寝衣的盘扣，闻言手一抖，盘扣"啪"地掉在地上。
"太危险了。"阮枝蹲下去捡盘扣，声音闷闷的，"万一被识破......"
"所以需要你们配合。"谢昭搬了张木凳坐在床前，握住苏娆的手，"我会放出消息，说你被我威胁，不得不为我做事。
你趁机'叛逃'回楼里，把千机匣的假消息传给影七。"他从袖中摸出颗赤色药丸，"这是阮枝配的'假死丹'，必要时吞下去，能让你脉搏停跳半个时辰。"
苏娆捏着药丸凑到鼻尖闻了闻，抬眼时眼尾上挑："那你呢？"
"钱峰潜伏在血衣楼外围，随时接应。"谢昭指节叩了叩桌面，"阿蛮带火凤部落的战士埋伏在九域大会周边，影七要是敢动你......"他没说完，目光扫过窗外——阿蛮正扒在窗台上，手里的烤鹿肉早不知丢哪去了，正用力点头，发间的雉羽晃得厉害。
阮枝终于首起身子，手里的盘扣被攥得发烫。
她走到谢昭身后，将一个青瓷瓶塞进他掌心："这是我新配的'百解散'，能解天下七成毒。"她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苏姐姐要是......"
"不会的。"谢昭转身揉了揉她的发顶，"相信她，也相信我。"
子时三刻，谢昭站在青冥宗最高的望星楼上。
夜风掀起他的玄色外袍，远处九域方向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
他摸出怀里的千机匣，金纹还在缓缓流动，倒映在他眼底，像团烧不尽的火。
"影七......你终于要来了。"他对着夜风喃喃，"谢家的债，该一笔一笔算清了。"
"谢昭。"
低沉的男声从楼角传来。
谢昭猛地转头，就见阴影里走出道修长身影。
月光照亮他腰间的银铃——正是被他点了哑穴的鬼面使！
可此刻那鬼面己经脱落，露出张苍白的脸，左眉骨有道狰狞的疤痕，"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消失在夜色里。
谢昭攥紧千机匣，金纹突然暴涨成刺目金光——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检测到关键人物'影七'接近，建议宿主立即筹备夜探行动。"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蛮举着火把跑上来，发间雉羽乱颤："谢昭！
钱峰说血衣楼在九域边界设了临时据点，我们......"
谢昭望着九域方向的黑暗，嘴角勾起抹冷笑："来得正好。"他转身下楼，玄色外袍在风里猎猎作响，"备马，夜探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