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日头爬到中天时,谢昭的刀鞘己染了七道血痕。
第七个对手的剑刚刺到他喉前三寸,裴窈的冰锥便从地底窜出,精准钉住那人手腕;阮枝的「乱神散」随着风卷进对方鼻腔,内息顿时如沸油般翻涌。
谢昭的刀背重重磕在对手后颈,看他踉跄着栽下擂台时,耳侧系统提示音还在嗡嗡作响——【连斩三杰任务完成,千机匣完全体己激活】。
观战区的议论声早没了最初的轻蔑。
几个内门弟子捏着瓜子的手悬在半空,瞪圆的眼睛跟着谢昭的身影转:"那刀势...方才那招是不是借了裴姑娘的冰阵?" "没看阮小娘子的袖摆都没动?
药粉是顺着风走的,她连方位都算准了。"
谢昭抹了把额角的汗,指腹蹭过腰间发烫的千机匣。
金属匣体表面浮起细密纹路,像活物般轻颤——这是系统奖励的"完全体"在推演战术。
他余光瞥见裴窈倚着擂台边的朱漆柱子,指尖绕着发尾轻笑,玄冰宫的冰晶耳坠在阳光下闪得人眼花;阮枝蹲在台侧给伤药瓶贴标签,发顶的木簪歪了半寸,见他望过来,立刻抿着嘴把簪子扶正,耳尖却红到了脖颈。
"下一位,周元!"裁判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谨慎。
周元踩着木屐上台,腰间挂着六枚玄铁铃铛——那是青冥宗内门"听风阁"的标记,专练耳力与身法。
谢昭摸了摸千机匣,匣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周元善听气辨位,需破其耳识。」他忽然想起半月前阮枝哭着捧来的染血药囊——师兄被"暗夜"杀手灭口前,曾在药囊夹层塞了张纸条,写着"听风阁周元收过三笔黑钱"。
"谢师弟。"周元抱了抱拳,声音里带着笑,"你这刀挺快,可惜..."
话音未落,谢昭突然甩袖。
三枚淬了「哑蝉粉」的银针破空而出,精准没入周元耳后风池穴。
裴窈指尖凝出冰雾,将擂台西角的风声绞成乱流;阮枝咬破舌尖,混着血沫的「迷香露」喷向空中——这是她偷师医仙谷的「五感混淆术」。
周元的瞳孔骤然收缩,踉跄着捂住耳朵:"你...你使诈!"
"诈?"谢昭的刀划出半轮残月,"当年你们围杀我师父时,可曾说过'光明正大'?"
刀光掠过周元左肩,割下一缕带血的衣料。
周元瘫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他这才惊觉,方才所有动静都是幻听,真正的刀风是从右侧三寸处来的。
观战区爆发出惊呼,几个原本冷笑的外门杂役红着眼眶攥紧了拳头。
"谢昭胜!"
裁判的铜锣声还在回荡,谢昭突然顿住。
他摸着腰间的恶念珠,那些惊讶、震撼的情绪突然被一股阴寒气息冲散——是绝望、癫狂,还有浓重的血腥气。
裴窈的冰晶耳坠突然炸裂成碎片,她猛地抬头看向宗门后山:"是...冰魄寒蝉的气息!"
阮枝的药瓶"当啷"掉在地上。
她揪住谢昭的衣袖,指尖发颤:"我...我闻见腐木味了,和师兄尸身上的一样!"
演武场的青石板突然震颤。
远处传来警钟轰鸣,三枚血色信号弹划破天空——那是青冥宗遇袭的警示。
谢昭望着天空炸开的血花,想起千机匣方才突然弹出的一行字:「暗夜将至,目标:青冥宗后山「藏真洞」」。
他握紧刀柄,转头对裴窈和阮枝说:"跟紧我。"
"谢昭!"
赵雷从观战区挤过来,手里抛着枚青铜令符。
他素来冷硬的脸绷得更紧:"掌门让内门弟子去前山布防,但后山...藏真洞的机关只有我知道。"他把令符拍在谢昭掌心,"你带着她们去,我去引开追兵。"
谢昭捏着令符,感受着上面还带着赵雷掌心的温度。
这个总对他冷着脸的内门精英,此刻眼底燃着一簇火——和半月前他跪在阮枝师兄尸前时,眼底的火一模一样。
"走!"
三人顺着演武场后的竹径狂奔。
风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见喊杀声。
谢昭踢开挡路的断剑,看见前方影壁后倒着两个外门弟子,心口都插着半寸长的黑针——和阮枝师兄尸身上的一模一样。
"到了。"裴窈停在一棵老槐树下。
她指尖按在树干某处,青苔剥落,露出个巴掌大的石龛。
千机匣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机关图,谢昭照着纹路转动石龛里的青铜蟾蜍,"咔"的一声,地面裂开道缝隙。
藏真洞的寒气扑面而来。
谢昭刚跨进去,就听见洞深处传来铁锹撞击岩石的声响。
火光映出几个黑影,为首者披着黑斗篷,后颈纹着血色夜枭——那是"暗夜"组织的标记。
"找到啦!"其中一个喽啰举起半块残碑,上面刻着"灭世...血祭...九域"。
黑斗篷首领转身,露出半张被刀疤扯歪的脸:"把碑拓下来,剩下的...烧了。"他的目光扫过谢昭三人,忽然笑了,"来得正好,给青冥宗留点活口报信——就说'暗夜'要让这江湖,见见真正的...正义。"
谢昭的刀嗡鸣着出鞘。
他望着残碑上斑驳的血迹,想起童年时父母被"正道人士"围杀前,母亲塞给他的半块玉牌——和这残碑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裴窈的冰阵在脚下蔓延,阮枝的药囊在掌心捏得发响。
藏真洞深处传来更剧烈的挖掘声,混着黑斗篷首领的笑声,像一把钝刀刮过人心。
谢昭舔了舔嘴唇,刀光在眼底亮起。
这一次,他要亲手撕开所有伪装——无论是"正道"的,还是"暗夜"的。
而在他们身后,洞外的喊杀声突然拔高,夹杂着赵雷的怒喝:"敢伤我同门,老子把你们全埋在青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