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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真洞的寒气裹着铁锈味往喉咙里钻。
谢昭的刀尖刚挑开垂落的石钟乳，就见最里侧的黑影突然僵住——那个举着残碑的喽啰正歪头盯着他们，嘴角咧出半颗黄牙。
"有活口！"
沙哑的警报像根针戳破了洞中的死寂。
黑斗篷首领猛地转身，刀疤从左眼斜贯到下颌，在火光里泛着青。
他抬手的瞬间，谢昭听见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的尖啸——正是半月前钉穿阮枝师兄心口的那种黑针。
"小心！"阮枝的药囊"啪"地绽开，浅紫色药粉裹着银针迎上去。
透骨钉撞在药粉上发出"滋啦"声，竟冒起青烟，掉在地上时己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她指尖还捏着半枚未撒完的药粉，耳尖被洞风刮得通红："是蚀骨散，能化金属。"
谢昭的刀己出鞘三寸。
逆天道经在经脉里翻涌，他能清晰听见周围七人的心跳——三个喽啰在摸腰间短刀，两个在后退拉弓，首领的掌心聚着暗青色内力，是要使阴毒掌法。
千机匣在袖中发烫，自动推演的路线浮现在眼底：先斩左侧弓箭手，再破首领的掌势。
"裴窈，冰住右边那两个。"他低喝一声，脚尖点地跃起。
裴窈的回应是一串细碎的冰裂声。
她右手掐着玄冰宫的"凝霜诀"印诀，左手指尖在石地上划出银线，冰纹顺着银线疯长，眨眼间缠住了右边两个喽啰的脚踝。
那两人惊吼着拔刀去砍，刀刃却像砍进棉花里，冰纹反而顺着刀身爬上了手腕。
谢昭的刀光追上左侧弓箭手时，对方刚拉开半张弓。
刀背重重磕在弓箭手肘弯，骨头碎裂声混着箭矢落地的闷响。
他旋身挥刀，刀风卷开首领劈来的暗青掌力，瞥见对方后颈血色夜枭的纹路——和上个月在青冥宗后山发现的尸体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小崽子倒有点本事。"首领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打了个呼哨。
洞顶的石缝里簌簌落下十数道黑影，竟是十二名蒙着面的死士，每人腰间都别着和残碑同款的青铜碎片。
阮枝的药囊又抖了抖，这次撒出的是白色粉末。
死士们吸入后顿了顿，眼白瞬间翻红，竟挥刀朝首领砍去。"疯毒？"裴窈挑眉，冰阵趁机蔓延到死士脚边，"你这医仙之女，比传闻里的毒娘子还狠。"
谢昭趁机逼近首领。
逆天道经运转到第三重，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恶念珠在丹田发烫，将这股负面情绪转化为内力，刀身泛起妖异的红光。
"说，残碑上的'灭世血祭'是什么？"他用刀背抵住首领咽喉，"还有，你后颈的夜枭，和二十年前杀我父母的'正道人士'身上的标记...是不是同一路？"
首领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突然咧嘴笑了，血沫溅在谢昭衣襟上："想知道？
自己去问你那宝贝师父——当年他跪着求我们饶命的样子，可比你现在狼狈多了！"
"你放屁！"谢昭的刀下意识压进半分，却在触及皮肤时顿住。
他想起老厨子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信江湖上的清规戒律，要信自己的良心"。
如果师父真和暗夜有关...
"小心！"阮枝的尖叫混着破空声。
首领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柄淬毒短刃，正朝谢昭心口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从斜刺里劈下——是裴窈的冰魄剑。
剑尖精准挑开短刃，却在首领腕间留下一道冰痕，冻得他整条胳膊瞬间僵硬。
"趁现在！"裴窈旋身踢中首领膝盖，将人踹倒在地。
谢昭反手用刀鞘砸晕对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洞深处的挖掘声不知何时停了。
三人顺着铁锹丢弃的方向望去，石壁上有个新凿开的缺口，缺口里透出幽蓝的光，隐约能看见壁画上的纹路——是九只形态各异的凶兽，正围着一团血火撕咬。
阮枝凑过去摸了摸石壁，指尖沾了点暗红色粉末："这是赤焰石的碎屑，阿蛮说过南荒火凤部落用这个祭火。"她突然顿住，"谢昭，你看这个。"
她指着壁画最下方，那里有行极小的刻字："血祭九凶，重临人间；持碑者生，逆者成灰。"
裴窈的指尖抚过刻字，眼底闪过锐光："玄冰宫古籍里提过，百年前九域大旱，有邪修试图用万人血祭召唤'九凶'。
后来被正道联盟联手镇压，带头的...是仁剑山庄的老庄主。"她抬眼看向谢昭，"你母亲的玉牌，和残碑纹路相似？"
谢昭摸出贴身的半块玉牌。
在幽蓝光线下，玉牌上的纹路竟和壁画边缘的暗纹完美契合——像把钥匙。
"看来暗夜要找的，是启动血祭的钥匙。"他攥紧玉牌，指节发白，"而我...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钥匙扣。"
"轰！"
洞顶突然落下大块碎石。
赵雷破石而入时带起一阵风，他的外袍被划得破破烂烂，肩头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却仍提着染血的长剑："掌门让我来支援。
那些追兵被我引到后山陷阱了，但...暗夜的大部队快到了。"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首领、石壁上的壁画，最后落在谢昭的玉牌上："我知道你不信我。"他扯下腰间的内门令牌，掰成两半，"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的，当年她和你师父是同门。
信我，就拿着。"
谢昭盯着那半块令牌。
令牌内侧刻着"青冥"二字，和老厨子当年教他刻在木剑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伸手接过，赵雷的掌心还带着血的温热："带路。"
西人往石壁缺口处走去时，幽蓝的光突然变得更亮。
缺口深处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
阮枝拽了拽谢昭的衣袖，声音发颤："昭哥哥，你闻见没？
有股...腐烂的花香。"
谢昭嗅了嗅。
那气味混着铁锈味，像极了童年时，他躲在草堆里，看着父母被"正道"围杀时，血浸透泥土的味道。
他握紧刀，听见前方传来更清晰的声响——不是铁锹，是...棺材盖被推开的声音。
石壁缺口的幽蓝光芒突然大盛，在西人脚下投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里，隐约能看见缺口深处有座庞大的古墓，墓碑上的字被光映得发亮："九凶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