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极端?”东方卿适时地眨了眨眼,露出困惑又好奇的表情:“您的意思是……本体若是极恶,复制体就会是极善?或者反过来?”
“正是如此!”德古拉肯定道,眉头紧锁,“这是基于‘双子’法则最合理的推演。”
沉默了片刻,东方卿深紫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更复杂的光芒闪过。
她轻声追问,带着一丝哲学般的探究:
“那……如果本体被单方面地、不可逆转地推向了极善,或者极恶……那这个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那个拥有复杂情感、善恶交织的‘人’,还存在吗?还是说……只剩下了一个被定义的‘符号’?”
这个问题触及了存在与意识的本质,德古拉沉默了。
他望着那搅动天地的黑白虚影,部分死海文书的记载似乎也难以给出确切的答案。
最终,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与沉重:“我不知道。”
他坦承开口:“这种关于灵魂本真、关于‘我’之存在的终极拷问……恐怕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给出真正的答案,或者说…窥探到一丝真相。”
“那个女人?”东方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带着特殊意味的称呼,祂掩嘴,故作天真地问道,“您为何这样称呼?听起来…很特别?”
闻言,德古拉的目光变得极为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念出一个仿佛带有魔力的名字:“维多利雅。”
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似乎连周围狂暴的能量都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她是神行走于人间的代言,是屹立于魔法之道绝对顶点的……法王。”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规则’的一种诠释。”
“维多利雅…”东方卿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祂露出符合“黛西伯爵”身份的,对传说将信将疑的表情:“她很厉害吗?她的传说倒是听过一些…可毕竟,那只是传说呀。”
德古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敬畏、忌惮甚至一丝倾慕的弧度。
他望着远方那象征着绝对力量与秩序的白影,声音低沉如同梦呓:“她的强大……足以令人痴迷沉沦,如同仰望亘古不变的星辰。”
“但也正因如此…”
话锋一转,他语气变得冰冷而残酷:
“这也驱使着某些不自量力的,或是被野心与恐惧吞噬的狂徒,发了疯似的,妄图将她从那至高无上的神堂之上…拉下来。”
“那是对‘完美’与‘永恒’最愚蠢的亵渎,也是……自取灭亡的开端。”
他的话语在末日般的轰鸣与扭曲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
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黑白巨影依旧盘踞在天际,散发着无声的威压,但撕裂大地的恐怖震动终于渐渐平息。
德古拉悬浮在半空,银白的斗篷在紊乱的气流中缓缓垂落。
他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远方那代表着混沌之源的黑白虚影,眉宇间凝聚着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疑虑。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以及“双子”的具象化显现,打乱了他乃至整个大陆势力原有的部署。
东方卿没有打扰他的沉思。
祂向着德古拉微微颔首示意,随即翩然落回地面。
如同轻盈的羽毛,回到了祂那支由白银冒险者组成的、看起来与这末世景象格格不入的小队中间。
“呼……”
缇莉斯长舒一口气,连忙放下正在烦躁地捋着自己那头标志性鲜红长发的手。
刚才的地动山摇让她也颇为狼狈,几缕红发被汗水粘在额角。
看到东方卿安然无恙地回来,她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随即漂亮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嘴巴微微嘟起,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委屈,压低声音抱怨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您是不知道,您跟那位大人物在天上说话的时候,底下这群‘大人物’可没闲着!”
“一个个恨不得拿鼻孔看人,斜着眼睛瞟我们,就差没在脸上刻‘白银废物滚远点’几个字了!”
说到这儿,缇莉斯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站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指指点点,阴阳怪气了不止三西次!我们怎么跟路边一条一样……”
一旁的,格鲁姆闻言立刻像找到知音一样猛点头 。
他那身原本还算整洁的皮甲此刻沾满了灰尘,关节似乎都因为刚才的剧烈震动而发出轻微响动。
舒缓着手臂,他闷声闷气地附和:“没错没错!说得太对了!有个家伙还‘不小心’把加固用的碎石踢到我脚边,差点绊我一跤!”
“摆明了是故意的!看我们等级低就欺负人!” 他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愤懑不平。
一旁的艾尔罗相对冷静些,但盔甲下摆也裂了一道口子,脸上带着无奈和尴尬。
他捏了捏鼻梁,苦笑着补充:“确实感受到了……‘瞩目’。”
“好了好了…” 东方卿收敛了笑意,但紫眸中依然闪烁着温和的光:“鼻孔看人就让他们看去,指指点点也随他们说去。”
“钻石级的眼界有时也不过如此。”
祂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淡然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瞬间抚平了队员们的烦躁。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来证明给别人看的吗?” 祂反问一句,目光扫过三人。
三人精神一振,齐齐摇头。
“很好…”
东方卿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废话,言简意赅地下令,“简单收拾一下,检查装备,补充必要的消耗品。五分钟。”
抬头,祂目光越过满地的狼藉和那些依旧带着异样目光的钻石冒险者们,投向了更远处。
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清晰地传入小队每个人的耳中:
“我们准备出发。”
“下一站——”
“尼斯湖核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