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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风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道由石纹凝成的目光像两根细针，正顺着他的血脉往深处钻，连魂魄都被刺得发颤。
他下意识攥紧袖口，指节泛白——这是他穿越后养成的习惯，原主玄昭总爱端着世家子弟的架子，而他需要借由这种微末的动作，确认自己还保留着"玄风"的真实。
"你是谁？"碑灵的声音更沉了几分，石纹双眼泛起星芒，殿内幽蓝荧光骤然暴涨，在玄风脚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玄风喉结动了动。
穿越前熬夜改代码的荧光屏、被雷劈中的瞬间那道刺目白光、初醒时原主记忆里对凌仙羽的嫉妒与不甘......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炸开。
他想起月清歌堵在山门时，把剑穗硬塞进他手心的温度；想起苏九璃说"这丹方你敢扔我就往你茶里下痒痒粉"时，耳尖泛红的模样；想起系统总在他帮女修时发出"死劫进度+10%"的机械音，可那些鲜活的、不掺气运的善意，早把"苟活"二字从他骨血里剜了出去。
"我是玄风。"他开口时，声音比想象中更稳，"一个不愿做反派的人。"
石纹双眼的星芒顿了顿。
碑灵的身影晃了晃，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又缓缓聚起："那你为何逆天而行？"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玄风心上。
他望着碑身上流转的星河纹路，突然想起原主玄昭在苍梧秘境被凌仙羽反杀前的画面——金珠在对方眉心流转，所有修士都喊着"天命不可违"，原主的血溅在秘境石壁上，连最后一声不甘都被天道法则碾碎。
"因为我不是原本的'玄昭'。"玄风抬手按住心口，那里还能感受到穿越时留下的灼痕，"我只是个误入此界的外来者。
若顺天而行......"他想起系统倒计时上那个不断逼近的"死劫"，想起女修们单纯的善意即将被原剧情吞噬，喉间泛起腥甜，"不过是重蹈覆辙。"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碑灵的石纹双眼褪去星芒，化作深潭般的幽黑。
玄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撞得胸腔发疼。
首到那道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资格继续。"
话音未落，地面石缝里的幽蓝荧光突然汇聚成流，顺着玄风的靴底往上攀爬。
他本能要退，却发现双脚像被焊在原地。
荧光涌入他的经脉，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竟与他之前引动的灵脉共鸣产生了共振。
"这是......"他刚要开口，余光瞥见碑身侧面一道半隐的符文。
那纹路像被刻意掩盖，却在荧光中显露出全貌——是只衔珠的凤凰，与石殿门环上的雕刻如出一辙。
鬼使神差地，玄风抬手触碰那符文。
指尖刚贴上石面，整座石殿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石梁的灰尘如暴雨倾泻，玄风踉跄着扶住碑身，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符文石板凹陷下去，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暗格。
"遗迹封禁解除。"碑灵的声音里竟有几分意外，"看来你与这处遗迹，早有因果。"
震动越来越剧烈。
玄风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开裂，有冰凉的灵气从裂缝中涌出，裹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像是......被封印的记忆？
同一时间，秘境外围。
林若雪正攥着青冥宗的传讯玉符，指尖几乎要把玉符捏碎。
她本在宗内整理典籍，突然心口刺痛如刀绞，眼前闪过陌生的画面：石殿、墨玉碑、玄色长袍的模糊身影......最清晰的，是一道银白锁链，正缠在某个熟悉的身影脖颈上。
"玄风？"她脱口而出，连玉符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等她回过神时，双脚己经不受控制地往秘境深处跑。
荆棘划破她的衣袖，石子硌得脚踝生疼，可她就是停不下来——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喊："去石殿，去石殿！"
当她跌跌撞撞跑到石殿门前时，震动刚好停下。
石门上的"天命"二字泛着微光，门环处还残留着玄风的体温。
她抬手推门，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殿内，玄风正盯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多了枚暗纹印记，像被火灼过的痕迹，却带着奇异的清凉。
碑灵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混沌气运，非此界规则可束缚。
这逆命印记，能助你......也能毁你。"
"灾厄么？"玄风摸着印记，想起原主的死劫，想起凌仙羽眉心的金珠，突然笑了，"我连天道给的死劫都不怕，还怕什么更大的灾厄？"
"你倒是比看起来......"碑灵的话突然顿住，"有人来了。"
玄风猛地转头。
石殿门口，林若雪正扶着门框喘气。
她的发簪歪了，额角沾着血，可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星火的琉璃："玄...玄宗主？"
玄风心里"咯噔"一声。
他迅速收敛掌心的印记，面上却挂起平常的淡笑："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林若雪摇头，伸手按住心口。
那里的刺痛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像漂泊多年的船终于找到港湾："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她望着殿内的墨玉碑，望着碑身上流转的星河，喉咙发紧，"我曾属于这里。"
玄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林若雪的指尖在发抖，而她身后的石门上，那九只衔珠凤凰的雕刻，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浅淡的影子——与林若雪的侧影几乎重叠。
"宗......宗主？"林若雪见他不说话，有些慌乱，"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玄风收回目光，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动作自然得像平日教导弟子，"只是这遗迹有些古怪，你先......"
他的话突然卡住。
识海中的逆命印记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烧。
他闭眼凝神，竟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在识海深处晃动——是个穿玄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他，抬手似乎要指向什么。
"宗主？"林若雪的声音带着担忧。
玄风睁开眼，眼底的异色己褪得干干净净。
他揉了揉眉心，笑道："走吧，先回宗里。
这遗迹......"他瞥了眼碑灵所在的位置，那里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经消散，"以后再探。"
林若雪乖巧地点头，跟着他往殿外走。
可刚跨出石门，她又回头望了眼。
月光下，墨玉碑上的"天命"二字泛着冷光，而碑身侧面，那只衔珠凤凰的眼睛，正缓缓转向她的方向。
玄风走在前面，右手悄悄按在识海上。
那里的热度还未退去，模糊的影子仍在晃动，像要撕开什么屏障。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有力——这一次，不是因为系统的倒计时，而是因为，他终于触到了命运的线头。
而线头的另一端，藏着连碑灵都未曾提及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