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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风的指尖还残留着黑雾缠绕时的凉意，识海里的低语却比方才更清晰了些。
他望着石殿中央那点幽蓝光斑，喉结动了动——那光斑像块烧红的炭，正透过他的视网膜烙进意识里。
"玄镜。"他转头看向身侧的虚影，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封印闭合的间隙有多久？"
玄镜的虚影在半空凝了凝，原本半透明的衣袂突然泛起细碎的金纹："最多三刻钟。"
"足够了。"玄风扯下腰间的青冥宗玉牌，指腹在刻着"宗"字的凸纹上重重一按。
玉牌嗡鸣着裂开，一道幽绿流光窜入他掌心——这是他前日刚从宗库取的"追魂引"，能顺着残留的魂力痕迹追踪目标。
石殿外的星芒被夜风吹得摇晃，玄风的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
他踩着满地碎裂的符文往外走，每一步都能听见鞋底与石砖摩擦的刺响。
识海里的声音像根细绒绳，正牵着他的神魂往遗迹深处拽，连带着心跳都开始发烫。
"你在找什么？"玄镜突然挡在他面前，虚影的眉眼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那些记忆残片不是你该碰的。"
玄风脚步微顿。
他能感觉到，追魂引在掌心烧得厉害，连皮肤都泛起了淡红。"原主母亲说我不是容器。"他低头盯着掌心的流光，"可黑袍人说归位，封印里又有钥匙共鸣——总得有人给我个答案。"
"答案？"玄镜的声音突然拔高，虚影周身的金纹剧烈震颤，"玄昭临终前用本命魂火封印这段记忆，就是怕后来者......"
"后来者？"玄风猛地抬头，"包括我？"
石殿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玄风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的——夜鸦不可能就这么逃了。
大长老派来的密使，怎会轻易放弃"天命改写术"？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紫芒从左侧石墙后暴射而出。
那锁链裹着腥风，竟是首接缠向玄风的咽喉！
"气运锁链！"玄镜的虚影瞬间溃散成光点，"这是用大长老三百年寿元祭炼的......"
玄风本能地侧身，锁链擦着他耳垂划过，在石壁上犁出深半寸的沟壑。
他能闻到锁链上的腐臭味——那是用活人怨气滋养的，每道链环都刻着扭曲的咒文。
"玄昭那废物早死了！"夜鸦从阴影里跃出，脸上沾着血污，左手还攥着半块带青苔的碎石，"现在你才是青冥宗的靶子！
大长老说了，只要带回你的魂灵，他能让我......"
"让你当内门执事？"玄风突然笑了，指节捏得咔咔响。
方才与锁链擦身时，他看清了夜鸦腰间的玉牌——那是"死契"标记，大长老怕是用解除奴仆印记当诱饵。
夜鸦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猛地甩动锁链，这次目标换成了玄风的丹田要穴。
紫芒锁链在空中织成网，竟将石殿出口封得严严实实。
"我劝你别挣扎。"夜鸦喘着粗气，嘴角咧到耳根，"这锁链能锁气运，化神期修士被缠上都得脱层皮......"
"但我不是化神期修士。"玄风打断他。
他的指尖悄悄掐了个诀——这是青冥宗禁术"虚影置换"，需要用三分神魂力为引。
识海里的低语突然变得急促："躲左边！快！"
玄风想也不想地往左扑去。
锁链擦着他右肩划过，在他道袍上扯出道血口。
与此同时，他的指尖泛起淡金色光雾——那是"因果剥离"的余韵，正顺着诀印渗入地面。
"给我换！"
随着一声低喝，夜鸦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他看见玄风的身影在原地炸开，化作千万点星光，而自己的胸口突然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不！"夜鸦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抓着锁链，而锁链另一端......竟缠在方才玄风站的位置！
石殿中央的幽蓝光斑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
封印阵图的漩涡重新转动，发出低沉的轰鸣。
夜鸦想退，可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那是被"虚影置换"牵引的空间裂缝，正泛着刺目的白光。
"你疯了！
这裂缝通向......"夜鸦的尖叫被吸入漩涡，整个人像片落叶般卷了进去。
锁链在他手中断裂，坠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玄风捂着流血的右肩站起身。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钥匙烫得几乎要穿透颅骨。
光斑的幽蓝光芒笼罩着他，连伤口都开始发痒——那是愈合的征兆。
"玄镜？"他轻声唤道。
"在。"虚影从光雾里重新凝聚，这次的金纹淡了许多，"刚才那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现学的。"玄风扯下衣角简单包扎伤口，目光重新锁向光斑，"原主记忆里有这术法的残篇，刚才锁链缠过来时......突然就想通了。"
虚影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随你吧。
但记住，等下无论看到什么......"
"我知道。"玄风打断他。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封印的轰鸣，能感觉到指尖的黑雾正在往识海钻——那是来自光斑的召唤。
他抬起脚，一步，两步，首到站在光斑正中央。
幽蓝光芒突然暴涨。
玄风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竟站在一处古老祭坛前。
月光从破碎的穹顶洒下，照见祭坛中央跪着个白衣少年。
那少年的面容与玄风有七分相似，只是眉间没有金纹，眼神里全是绝望。
"这是......"玄风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少年的身影。
"玄昭。"虚影在他身侧响起，声音轻得像叹息，"原主玄昭。"
祭坛边缘走出个黑袍人。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泛着青灰的下巴。
他抬手，掌心浮起团幽光——那光里裹着的，竟是玄风在识海里感受到的"钥匙"！
"记住，你不是容器。"黑袍人的声音沙哑，"你是......"
"轰——"
幻境突然剧烈摇晃。
玄风看见玄昭抬起头，眼里全是血泪。
他张嘴，似乎在喊什么，可声音被轰鸣吞没。
黑袍人手中的幽光突然炸裂。
玄风的识海传来刺痛，他看见那团光碎片般钻入玄昭眉心——而碎片里，分明有他穿越时那道雷劫的影子！
"这不可能......"玄镜的虚影开始消散，"原来当年......"
"等一下！"玄风想抓住虚影，却只触到一片光雾。
幻境的边缘泛起裂痕。
玄风听见识海里的低语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急切："快醒过来......真正的记忆，才刚开始。"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一眼，他看见玄昭在祭坛上仰起头，唇形分明在说："替我......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