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博物馆的警报声划破夜空。我翻过围墙,青铜匣在怀中发出规律的震动,频率与眉心印记的跳动完全一致。草坪上的露珠泛着珍珠灰的色泽,每一滴都映出扭曲的青铜树影。
"第三展厅,紧急封闭。"
广播里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远处,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疏散游客,他们胸前的工牌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青铜色。我贴着墙根阴影移动,右手臂的青铜纹路在靠近博物馆时自动蔓延,形成保护性的甲壳。
博物馆侧门的锁己经熔化成青铜液体。门内走廊上躺着几个昏迷的保安,他们的皮肤表面爬满细小的青铜丝线,像是被某种寄生植物感染。最年轻的保安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变成了珍珠灰色,机械地重复着:"树...开花了..."
第三展厅的大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液体滴落的回音。当我跨过门槛时,怀中的青铜匣突然自动打开,那片干枯的青铜树叶漂浮起来,叶尖首指展厅中央的玻璃展柜。
展柜己经碎裂。本该陈列其中的青铜神树不翼而飞,原地只剩下个首径三米的坑洞,洞壁沾满珍珠灰色的黏液。坑底传来枝叶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
"你终于来了,守牢人。"
马教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去,只见她倒悬在展厅穹顶,胸腔大开,里面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株微型青铜树苗。树苗的根系穿透她的肋骨,在天花板上织成巨大的锁链网络。
"看看我的杰作。"她指向坑洞,"真正的神树正在苏醒。"
坑底突然亮起珍珠灰色的光。一株通体漆黑的"青铜树"破土而出,枝干上盘绕的蛇纹与猎户族古井里的完全一致。但当它完全展开树冠时,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些根本不是树枝,而是无数青铜化的手臂!每只手的掌心都刻着"牢"字印记,指尖生长着细小的根须。
"第九世渡魂人的候选者们。"马教授轻盈地落在一根"树枝"上,"从商周到现代,所有守牢人失败品的精华。"
黑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冠顶端的"手臂"纷纷转向我,掌心"牢"字同时亮起。剧痛中,我眉心的印记也开始发光,与它们产生共鸣。无数记忆碎片洪水般涌入脑海:
商周时期,巫祝们将战俘绑在青铜柱上献祭;明代郑和的船队从海外带回能寄生人体的青铜种子;父亲在1987年发现真相后,故意让青铜根系感染自己右臂作为疫苗...
最震撼的是秦雨的记忆碎片——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初代萨满用青铜与活人血肉培育的"调节器"!当年父亲将她藏在古井,是为了阻止六器司获得完整的培育方法。
"现在明白了吧?"马教授的胸腔树苗开出七朵花,"你妹妹是最后的钥匙,而你是最好的容器。"
黑树的"手臂"突然暴长,向我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青铜叶自动飞向坑洞,在空中分解成无数光点。这些光点落地后迅速生长,变成七株微型青铜树苗,排列成北斗七星阵型。
马教授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不可能!初代的禁制怎么会..."
七株树苗同时绽放珍珠灰色的花。花粉在空中组成秦雨的虚影,她穿着与古井中相同的青铜纱裙,但左眼下的泪痣不见了——那枚青铜珠正在我眉心发烫!
"哥哥,现在!"
她的虚影抓住我的青铜右臂,猛地刺入地面。整个展厅的地板瞬间透明化,露出下面庞大的根系网络——黑树的根须正在向三星堆遗址深处延伸,那里沉睡着某种更古老的存在。
"阻止她!"秦雨的声音开始失真,"马教授想复活的是..."
黑树的"手臂"突然全部转向马教授。她胸腔里的树苗疯狂摇摆,根系从天花板挣脱:"不!这不在协议里!"
珍珠灰色的光从地底喷涌而出。当光芒散去时,马教授和黑树都消失了,坑洞底部只剩下个青铜匣子,匣盖上刻着九棵树图案——与黄河水底石棺上的完全一致。
我拾起匣子的瞬间,展厅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展柜的玻璃同时爆裂,里面的青铜器全部飞向坑洞,在空中熔化成液体。这些液体落入坑中,逐渐凝固成一棵正常的青铜神树——与发掘出土的那棵一模一样,只是树顶多了个花苞。
"结束了?"我喘着气问。
秦雨的虚影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她指向我眉心的印记:"这才是开始...哥哥要去黄河水底...打开那个石棺..."
她的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在我掌心画了个古老的符号——与父亲在猎户族骨片上刻的一模一样。
博物馆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窗户,我看到数十个穿六器司制服的人包围了建筑,他们全都抬着头,眼睛里跳动着青铜色的火焰。为首的人举起扩音器,声音带着金属质感:
"守牢人大人,请交出初代的匣子。"
我抱紧青铜匣,看向展厅角落的通风管道。这时,神树顶端的苞芽突然裂开一条缝,里面传出婴儿般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