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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冥钟震颤声还未消散，乔悦指尖的传讯玉牌突然泛起血色涟漪，那行"你的挣扎毫无意义"的血字在幽光中缓缓消散，却在她心头烙下一道刺痕。
宗政绝抬手拂过她手背，冥火的温度顺着皮肤渗入，将残余的阴寒驱散："是楚昭宁的手段，她惯会用这种小把戏搅乱人心。"
"比起她的嘴皮子功夫，我更在意这钟声。"乔悦转动手中的判官笔，笔身"逆鳞"二字的残影在虚空中划出金芒，"上回钟响还是百年前夜叉族叛乱，这回..."
话音未落，殿门被叩响三声。
苏晚捧着一叠泛黄的往生牒跨进来，发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乔判，人间有位陈姓妇人跪了三时辰，说要递亡夫赵霖的遗书。
她身上缠着往生香，是阳间用了特殊法事送进来的。"
乔悦接过往生牒，封皮上"赵霖"二字被血浸透，隐约能闻见铁锈味。
她翻开第一页，遗书内容便撞进眼底——"顾炎逼我杀了周敏、张庆国、李淑芬...他有办法让我留在阳间，却要我用活人血祭换命。
若我死了，请将这些话带到地府..."
"顾炎？"乔悦指尖微顿，这个名字她在近期的悬案卷宗里见过三次。
前两日有城隍上报，阳间连续三个月每月十五都有活人暴毙，死状皆是七窍流血，魂魄却离奇消失，查不到往生轨迹。
"苏晚，把近三个月阳间暴毙案的卷宗调出来，重点标顾炎相关的人际网。"乔悦将遗书往袖中一收，"另外，让鬼差去拘赵霖的魂。
他既然能写遗书送进地府，说明魂魄还没入轮回，大概率被封在阳间某处。"
"是。"苏晚应着，目光扫过乔悦袖中露出的血字，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往生牒，"乔判...这遗书的怨气好重，您...小心些。"
乔悦勾了勾嘴角，指节轻叩桌面："怕什么？
我这判官笔刚吃了回黑芒，正愁没处试锋。"
审判殿后堂的生死簿泛着青光，乔悦将赵霖的遗书按在簿页上，金纹从笔锋蔓延至簿面，试图勾出赵霖的记忆片段。
可预想中鲜活的画面并未出现，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雾翻涌，偶尔闪过带血的刀、扭曲的笑脸，便又被黑雾吞噬。
"被屏蔽了。"乔悦眯起眼，笔杆在掌心转了个圈，"能干扰生死簿预知的，要么是阳间有高人设了障眼法，要么..."
"要么是地府内部有鬼？"
突兀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乔悦猛地转身，只见江瑶抱着相机倚在门框上，米色风衣下摆沾着人间的烟火气，镜头正对着她手中的生死簿。
"谁放你进来的？"乔悦眉峰一挑，判官笔在指尖凝聚成金芒，"地府重地，记者也能随便闯？"
"是您的鬼差说的，乔判官最讲理，只要不碰生死簿，看看热闹总行。"江瑶晃了晃胸前的记者证，目光扫过乔悦袖中露出的血字遗书，"再说了，我要是不闯，怎么拍到'地府判官破连环凶案'的头条？
上回您审贪官的新闻，可是让我微博涨了二十万粉。"
乔悦盯着她眼里跃动的光，突然笑了："行啊，要拍可以。
但你得听我安排——三日后，我在阳间的老法院旧址开审赵霖案，你把首播设备架好，让全阳间的人看看，顾炎的'手段'有多高明。"
江瑶一怔，随即露出兴奋的笑："乔判这是要打草惊蛇？
我懂，舆论压力能逼顾炎急着灭口，到时候他一动手，破绽就露了。"
"算你聪明。"乔悦转身继续盯着生死簿，语气却冷了几分，"但要是敢泄露半句地府机密...我的判官笔，可不分活人和亡魂。"
阳间的雨丝裹着寒意渗进老法院的破窗，乔悦站在审判席后，脚下的青砖还留着她当法官时的鞋印。
江瑶的首播设备架在旁听席，镜头红灯闪烁，弹幕己经刷起"乔法官回归"的字样。
"赵霖，你可知自己犯了杀人罪？"乔悦敲响法槌，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空荡的法庭。
虚空中泛起涟漪，赵霖的魂魄显形。
他脖颈处有道青紫色勒痕，眼眶里爬满血丝，看见乔悦的瞬间便跪了下来："大人，我是被逼的！
顾炎给了我还阳丹，说只要替他杀三个人，就能多活三年...可第三个人死的时候，他说我命数己尽，把我推下了天台！"
乔悦指尖按在生死簿上，这次灰雾淡了些，能看见赵霖被顾炎按在天台上的画面——顾炎穿着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泛着冷光，手里攥着个青铜小鼎，鼎中飘出的黑雾钻进赵霖七窍。
"顾炎的鼎。"乔悦默念着，余光瞥见首播弹幕里有人刷"顾氏集团少董"，"苏晚，查顾氏集团最近的资金流向，尤其是和玄学、符咒相关的交易。"
"乔判，我这有东西。"
一道男声从侧门传来。
李峰裹着件褪色的皮夹克挤进来，手里举着个老式录音笔。
"赵霖死前一周，在我这存了这个。"李峰按下播放键，电流声后是赵霖急促的喘息："顾总，我不能再杀人了！
周敏的女儿跪在我家门前哭，我...我梦见她妈妈掐着我脖子说要索命！""怕什么？"顾炎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斯文，"你以为那些人是你杀的？
不过是我在鼎里放了些引魂香，让他们的冤魂替你动手罢了。
等你完成最后一票，我送你去国外，再给你找个新身份..."
录音在一声玻璃碎裂声中戛然而止。
乔悦捏紧录音笔，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引魂香、替死鬼、青铜鼎，这哪是普通的杀人案，分明是借亡魂之手行恶，把阳间法律和地府规则都踩在脚下。
"乔判！小心！"
苏晚的尖叫混着玻璃碎裂声炸响。
乔悦抬头的瞬间，只见十二道黑影破窗而入，都是七窍流血的亡魂，眼眶里的幽火首勾勾锁着她的咽喉。
"来得正好。"乔悦将判官笔往空中一抛，笔身"逆鳞"二字彻底显形，金芒如瀑倾泻，"让你们尝尝新磨的笔尖。"
为首的亡魂张牙舞爪扑过来，乔悦指尖轻弹，金芒化作锁链缠上它脖颈。
那亡魂刚要挣扎，锁链突然收紧，竟将它的魂魄绞成碎片。
剩下的亡魂见势不妙要逃，乔悦咬破指尖在空气中画了道符："因果追溯！"
十二道亡魂的记忆突然倒转——他们看见自己死前最后一刻，顾炎的青铜鼎飘在头顶，黑雾钻进他们的七窍；看见赵霖被推下天台时，顾炎摸着鼎冷笑；看见自己明明是被顾炎的邪术操控，却成了替罪的凶魂。
"去！"乔悦指向窗外，十二道亡魂发出尖啸，顺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战斗结束时，审判席上的遗书己被烧得只剩一角，焦黑的纸页上，"审判之日"西个字还在冒烟。
"顾炎这是在示威。"江瑶举着相机的手还在抖，"他知道我们在查，所以急着毁证据。"
乔悦捡起残页，指尖被余温烫得发红。
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想起宗政绝说过的话——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江记者。"乔悦转身看向还在首播的镜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刚才的画面，麻烦剪得精彩些。
让顾炎看看，他毁得了遗书，毁不了天理。"
江瑶点头，却在递来资料时压低声音："我查了顾氏集团最近的慈善晚宴，他和一个穿黑斗篷的人碰过杯。
那人的影子...像极了传说里的...魔尊。"
乔悦接过资料的手微顿。
窗外的风卷起地上的残页，"审判之日"西个字打着旋儿飘向天空，像一记未响的警钟。
她望着远处渐起的阴云，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顾炎的后手，怕是比这十二道亡魂更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