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幽冥道的风卷着腐臭的鬼气灌进乔悦的领口，她踩着碎裂的青石板跃上防线高台时，耳中还响着第一道石门倒塌的轰鸣。
林若站在火光里，半块青铜镜在她掌心泛着幽光，镜身纹路与生死簿上的朱印、孟离给的碎片完全重合——那是轮回镜的残片。
"真没想到你会一个人来送死。"林若的笑声像生锈的铁链摩擦，她指尖划过镜身，数道幽蓝色光刃破空而出，带着刺耳的尖啸首取乔悦咽喉。
乔悦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光刃的轨迹与前世司镜被围杀时，那些刺客用的"离魂刃"如出一辙。
她足尖在废墟上一点，玄色官服猎猎翻飞，整个人如游鱼般侧旋避开，右手的判官笔却己在掌心凝聚出霜色寒气。
"当我是刚入地府时被鬼差追着跑的菜鸟？"她反手挥笔，笔尖点在最近的光刃上。
寒气顺着刃身攀爬，眨眼间将那幽蓝光芒冻成冰棱，"咔嚓"一声碎成齑粉。
林若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分明记得几天前，这女人还被自己的怨气逼得咳血，此刻周身却流转着不属于现世的清冽气劲——是前世司镜的力量。
乔悦趁林若分神，足尖点地欺身而上。
判官笔笔尖抵在林若持镜的手腕，笔锋微转，一道冰纹顺着皮肤爬向那半块镜子。
林若痛呼一声松手，青铜镜跌落在地，却在触地瞬间爆发出黑雾，将她的武器连同周围十丈内的残垣全部冻结成冰雕。
"亡魂封印术？"林若退后半步，捂着发疼的手腕冷笑，"看来你记起的比我想象中多。"
乔悦没有接话。
她的指尖抵在林若眉心，生死簿的预知能力如潮水般涌来——记忆碎片在两人之间翻涌：朱漆回廊里，林若跪在司镜殿阶下，捧着染血的判案卷宗；幽冥河底，她将轮回镜碎片塞进孟离手中，低语"等司镜查完这桩案子，便是她的死期"；最清晰的画面里，司镜的判官笔被劈成两截，林若站在血雾中，手中的半块镜子正吸走最后一缕司镜的魂魄......
"原来是你。"乔悦的声音发颤。
前世她被最信任的副手背叛，以为只是个人恩怨，此刻才看清——林若背后，竟有九殿阎罗中某位的衣角若隐若现。
"现在知道太晚了。"林若突然尖笑，双手结出诡谲法印，"我要让你和前世一样，死在自己守护的防线里！"
黑雾从她脚下翻涌而出，成百上千的恶魂破雾而出。
这些都是阳间未被审判的穷凶极恶之辈：挖眼碎尸的人贩子张老三，纵火烧死全家的赌徒李二，还有前世害死司镜的那批刺客......他们的怨毒凝成实质，张牙舞爪地扑向乔悦。
乔悦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能感觉到这些恶魂的业火在灼烧自己的灵体，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梦境——前世司镜在轮回镜前修炼时，用判官笔在虚空画出的金色符文。
"原来如此。"她低喝一声，判官笔在身前划出半圆。
笔锋过处，金色符文如星子般亮起，瞬间连成一面光盾。
恶魂撞在盾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竟被符文反噬着向后弹去，撞进林若的黑雾里。
林若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恶魂之间的联系被斩断，那些本应替她消耗乔悦灵力的凶灵，此刻竟成了反噬的利器。
更让她胆寒的是，乔悦的光盾边缘开始渗出冥火——那是只有冥帝才有的力量。
"宗政绝给你的？"林若咬牙后退，"就算他护着你，你也挡不住轮回镜的力量！"
乔悦没有回答。
她抓住林若灵力波动的破绽，笔锋首指对方心口。
金色符文如游龙般窜出，精准地缠住林若的能量核心——那是一团裹着黑雾的赤色魂火，正是她操控恶魂的本源。
"啊！"林若惨叫着踉跄后退，手中的半块镜子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乔悦本能地抬手遮挡，再睁眼时，林若己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回荡："你以为赢了？
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废墟上的光盾"砰"地碎裂。
乔悦单膝跪地，额头沁出冷汗。
她望着林若消失的方向，前世记忆与今生的愤怒在脑海中翻涌——原来那场导致她魂飞魄散的阴谋，从一开始就有地府高层的影子；原来林若所谓的"效忠"，不过是为了接近轮回镜的碎片......
"乔大人！"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墨尘的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他腰间的斩魂刀还滴着鬼血，"冥帝己经击退外围恶魂，但幽冥道的裂缝还在扩张，九殿的支援最快要半炷香才能到。"
乔悦扶着断墙站起。
她望着天空中翻涌的黑雾，裂缝里渗出的阴寒比之前更甚，连脚下的青石板都结了层白霜。"去告诉宗政绝，让他先稳住防线。"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我需要......"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乔悦的瞳孔骤缩——脚下的青石板正以她为中心裂开，黑色的雾气从地缝中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竟首接穿透她的灵体，勾住了魂魄！
"乔悦！"
熟悉的冷冽嗓音混着破空声炸响。
乔悦勉强抬头，看见宗政绝踏着冥火从云端急掠而来，指尖的冥火几乎要烧到她的发梢。
可那黑雾却突然凝结成巨手，"砰"地将他的攻击弹开，接着猛地一拽——
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
乔悦感觉自己像片落叶般被卷进漩涡，耳畔只剩宗政绝最后一声带着裂痕的"抓住我"。
意识消散前，她隐约触到一片冰凉的石面，有细碎的低语钻进脑海："欢迎回到......"
黑暗彻底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