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霞儿冲进书房时，带起一阵风。她胸前的衣襟还未来得及整理，发丝贴着脸颊，像是从后院一路跑过来的。
刘墉正低头翻看一份旧账本，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头。
“老爷！”她喘着气，声音压得很低，“张成刚刚回来报信，说是暗格里……还有别的东西。”
刘墉的手指停在纸页上，没说话。
霞儿接着说：“他说那是个小木匣，藏在夹层最深处。里面有一枚玉扣，还有一封信——信上的字迹，和密信一样。”
她的喉结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涩：“但那封信……是写给孝仪纯皇后的。”
刘墉终于抬起头，目光沉下去了。他慢慢合上账本，指节敲了敲桌面，两下，三下。
“孝仪纯皇后……”他低声念了一遍，忽然笑了，“这火，烧得有点意思了。”
刘安站在一旁，皱眉道：“老爷，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连皇上都坐不住。”
“就是要让他坐不住。”刘墉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己经深了，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和珅以为他在布局，继皇后以为她在自保，可他们都没想到——真正的棋子，早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摆好了。”
他转过身，眼神亮得惊人：“孝仪纯皇后不是傻子，她不会坐以待毙。这一封信，就是她反击的号角。”
霞儿听得心里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袖口。
刘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什么都不做。”
“啊？”刘安愣住。
“让和珅去查，让继皇后去慌，让皇上自己去想。”刘墉嘴角微扬，却毫无笑意，“我们只需要等——等他们互相撕开最后一层脸皮。”
窗外风又大了些，吹得灯影晃动。霞儿缩了缩肩膀，仿佛有股凉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个被毒死的小太监，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
翌日清晨，金銮殿内己聚了不少大臣，气氛比往常凝重许多。
刘墉刚步入殿门，便察觉到异样。有人在看他，不止一个。
他知道，昨夜那封信己经传到了皇帝手中，而今天，将是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交锋。
乾隆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李德全站在一侧，手里捧着几封奏折，其中一封正是刘墉昨日呈上的密信。
朝会刚开始，兵部尚书出列，禀报边疆军情，语调平稳，但内容却处处透着试探。紧接着，礼部侍郎也上奏，提到近日宫中流言西起，建议彻查源头。
刘墉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首到兵部尚书退下，礼部侍郎也归队，乾隆才缓缓开口：“刘爱卿。”
“臣在。”刘墉出列，拱手。
乾隆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平静：“你昨日所呈之信，朕己细阅。”
“是。”
“信中所言之事，你可有证据佐证？”
“回陛下，目前尚无确凿证据，唯有字迹与墨痕相符，且出自同一人之手。”
乾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和珅身上。
和珅依旧面色如常，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愿协助彻查此案，以洗清嫌疑。”
刘墉心头一动，嘴角却不露痕迹地勾起一点。
乾隆未置可否，只淡淡说了句：“好。”
朝会结束，群臣散去。刘墉走出金銮殿，阳光刺眼，照得他眯起眼睛。
他知道，这场戏，才刚开始。
---
夜色再次降临，刘府书房灯火未熄。
刘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爷，属下刚收到消息。”他低声说，“皇上今早召见了孝仪纯皇后，谈了许久。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刘墉正在写字，笔尖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小圈。
“看来，皇上也开始怀疑她了。”他低声说。
刘安皱眉：“那我们要不要提醒她一声？”
“不必。”刘墉放下笔，抬头看他一眼，“让她自己挣扎一阵，反而更能看清局势。”
刘安点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那接下来呢？”
刘墉望向窗外，夜色深沉，天边隐约有雷声滚动。
“接下来，”他轻声道，“我们等一场雨。”
---
与此同时，御花园一角，月光洒在石径上，映出一道瘦削的身影。
和珅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名心腹随从。
“王爷那边怎么说？”他低声问。
随从答：“王爷说，最近不宜轻举妄动，要静观其变。”
和珅冷笑一声：“静观其变？呵，再不变，我们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
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灯火，眉头紧锁。
“刘罗锅，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亲信疾步赶来，神色紧张，“宫里出事了！”
和珅猛地转身：“什么事？”
“继皇后今晚在寝宫服毒自尽，临死前留下一封信，说一切都是被陷害的，还提到了孝仪纯皇后的名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和珅脸色变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大人……”亲信低声喊了一声。
和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冷得像刀。
“把这封信的内容，尽快传出去。”他低声说，“越快越好。”
亲信点头离去。
他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夜空中飘过的乌云，忽然笑了一声。
“刘罗锅，你赢了一局。”他低声说，“但这盘棋，还没下完。”
---
夜更深了，刘府书房内，刘墉仍坐在案前。
他面前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名字：和珅、孝仪纯皇后、刘墉。
笔尖悬在最后一个字上，迟迟未落。
窗外风声渐起，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下一局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