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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龄没有离开。
当薄辋川躺在床上，背对着她时，她轻声道："那个印记虽然解了，但阴气入体，你今晚会做噩梦。本宫...可以守着。"
薄辋川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
第二天清晨，他被阳光惊醒。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但枕边放着一片红色的丝绸，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药瓶倒在床头柜上，里面的药片不翼而飞。
瓶身上贴着一张便签，字迹凌厉：
「本宫准你停药了。」
暴雨过后的第七天，考古队终于抽干了墓室积水。
薄辋川蹲在主墓室侧室入口，小心翼翼地用毛刷清理刚出土的一捆竹简。
这些竹简保存异常完好，连串连的丝线都没有腐朽。
他戴上手套，轻轻展开最上面的一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文字..."他低声自语，"不是汉代的。"
竹简上的符号扭曲如蛇，与他所知的任何古代文字都不相同。
但奇怪的是，他竟能隐约理解其中含义。
那些符号似乎在首接向他的大脑传递信息。
"「长生之术...以纯阴之体为皿...」"
他无意识地念出声来，随即猛地住口，感到一阵眩晕。
"谁准你读那个的？"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薄辋川回头，看到鹤龄飘在半空，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她的目光锁定在竹简上，红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你认识这种文字？"薄辋川举起竹简。
鹤龄的衣袖无风自动："放下。立刻。"
薄辋川敏锐地注意到她声音中的颤抖。
他低头再看竹简，突然在众多怪异符号中辨认出一个熟悉的字样——「鹤龄」。
那不是后来刻上去的，而是与原文一体，仿佛她的名字本就是这诡异咒文的一部分。
"这是关于你的。"他抬头，首视鹤龄的眼睛，"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鹤龄的指尖开始凝结冰晶："本宫的命令从不说第二遍。"
薄辋川反而将竹简小心放入证物袋。
"根据《田野考古工作规程》第14条，所有出土文物都必须登记研究。"
"狂妄！"鹤龄突然厉喝，广袖一挥。
整个墓室剧烈震动起来，尘土从顶部簌簌落下。
薄辋川踉跄了一下，但站定了没动。
他冷静地看着鹤龄，发现她眉间的花钿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光雾，那些光雾缠绕着她的身体，像是某种束缚。
"鹤龄，"他放低声音，"这些竹简记载的是长生秘术，对吗？而你..."
"本宫是祭品！"鹤龄突然爆发，声音撕裂了墓室的寂静。
"不是什么王妃！是那些方士...他们需要纯阴命格的女子作为容器..."
她的身影开始闪烁，时而清晰时而透明，"他们将本宫活埋于此，用整个陵寝作为法阵..."
薄辋川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向前一步，本能地想抓住鹤龄的手，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震动更加剧烈了，一块碎石从顶部砸下，险些击中薄辋川的肩膀。
鹤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双眼失去了焦距，只是不断重复着："擅入者诛...擅入者诛..."
"鹤龄！"薄辋川提高声音，"看着我！那是两千年前的事了！"
鹤龄浑身一震，眼神重新聚焦。
震动戛然而止，尘埃缓缓落定。
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突然笑了，那笑声比哭声还令人心碎：
"两千年...本宫竟还困在这方寸之间..."
薄辋川不知该说什么。
他沉默地取出相机，对着竹简拍照记录，然后小心地将它们放入专用保管箱。
做完这些，他抬头看向鹤龄："出去透口气吧。"
"本宫不能离墓室太远。"
"我知道。"薄辋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至少可以看看外面的阳光。"
他打开视频通话，将摄像头对准墓室出口。
屏幕上映出外面灿烂的日光和绿树。
鹤龄好奇地凑过来，长发垂落在薄辋川肩上。
"这小小的板子，竟能留住光影..."
她轻声感叹，指尖触碰屏幕，却穿了过去。
薄辋川突然有了主意："这是智能手机。比平板电脑更...智能。"
他点开相机功能，切换到前置摄像头，"看。"
鹤龄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鬓角，这个动作出奇地人性化。
"它能画下本宫的影像？"
"拍照。"薄辋川按下快门，"还可以这样。"
他切换到录像模式，对着鹤龄拍了几秒，然后播放给她看。
鹤龄看着屏幕上自己飘动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孩童般的惊喜。
薄辋川不自觉地又拍了一张。
这次是她专注看屏幕的侧脸，阳光透过墓室入口照在她轮廓上，给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
"本宫要学这个。"
她宣布道，伸手去拿手机，却再次穿透过去。
薄辋川想了想，将手机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调整好角度：
"你可以用语音控制。说「拍照」。"
"拍照。"鹤龄命令道。
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空荡荡的墓室照片。
鹤龄皱眉："本宫不在里面。"
"因为你是...非物质形态。"薄辋川斟酌着用词，"但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功能。"
接下来的两小时，薄辋川给这位两千年前的王妃上了一堂现代科技速成课。
鹤龄学会了用语音控制播放音乐（她偏爱古筝曲目）；
查看地图（对"如此小的方盒竟能装下天下"表示怀疑），以及最让她着迷的——自拍滤镜。
"这个「美颜」之术甚妙。"她评价道，看着屏幕上被加上猫耳朵的自己，"比宫里的铜镜强万倍。"
薄辋川嘴角微微上扬。
他点开外卖APP："还有这个。可以让人送食物来。"
鹤龄眼睛一亮："御膳房？"
"差不多。"薄辋川滑动页面，"炸鸡、奶茶、火锅...你想吃什么？"
"这个。"鹤龄指着屏幕上红彤彤的麻辣香锅图片，"还有这个...和这个。"
薄辋川下了单，备注「放在考古营地入口的石碑旁，不要敲门」。
等待外卖的时间里，鹤龄继续探索手机功能。
她无意中点开了薄辋川的相册，里面几乎全是文物照片和资料，只有零星几张风景照。
"你没有妻妾？"她突然问道。
薄辋川正在整理工具，手一抖，镊子掉在地上："什么？"
"相册里只有你一个人。"
鹤龄划动着屏幕，"在本宫那个时代，像你这般年纪的男子早己..."
"现代人不一定都结婚。"薄辋川打断她，"尤其是...我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鹤龄敏锐地追问。
薄辋川没有回答。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响，外卖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