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辋川拼尽全力冲向出口。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门槛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背后传来——主墓室的水正在形成一个漩涡。
"抓紧!"他抓住门框,肌肉绷紧到极限。
鹤龄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冰冷的气息喷在他耳畔:"放手。"
"什么?"
"我说放手!"
薄辋川松开手指,漩涡的拉力瞬间将他们抛向墓室中央。
就在他们即将撞上棺椁的刹那,鹤龄猛地一挥手,棺盖轰然开启,露出里面空荡荡的丝绸衬里。
两人跌入棺中,鹤龄再一挥手,棺盖砰然闭合。
黑暗中,薄辋川感到鹤龄的身体紧贴着自己,冰冷而真实。
"别动。"她低声道,"它们在找活物。"
薄辋川屏住呼吸。
棺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木头。
他能感觉到鹤龄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几乎刺透布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响渐渐消失。
鹤龄长舒一口气:"走了。"
她挥手打开棺盖。
墓室里的水奇迹般退去了,只留下湿漉漉的墙壁和满地狼藉。
薄辋川爬出棺椁,伸手想拉鹤龄,却发现她己经飘在半空,身影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那些是什么?"他喘着气问。
"守墓的小把戏。"
鹤龄整理着衣袖,但薄辋川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本不该被水激活的...除非..."
"除非什么?"
鹤龄没有回答。
她飘到壁画前,指尖轻触那些波浪纹:"有人动了手脚。"
薄辋川正想追问,突然感到左臂一阵剧痛。
他撸起袖子,发现手腕上方多了一圈细小的黑色斑点。
正是刚才被黑线缠绕的地方。
"阴尸印。"鹤龄飘过来,皱眉看着他的手臂,"三日不入轮回,便会..."
"便会怎样?"
"魂飞魄散。"
她轻描淡写地说,随即看到薄辋川的表情,又补充道,"不过本宫可以解。"
薄辋川放下袖子,遮住那些黑点:"先离开这里。"
他们走出墓室时,雨己经小了。
营地一片混乱,队员们正在抢救被水浸泡的设备。
小周看到薄辋川,立刻跑过来:"教授!您去哪了?我们到处找您!"
"检查墓室。"薄辋川简短回答,"情况怎么样?"
"大部分设备都抢救出来了,但临时宿舍进水严重。县里派车来接我们去招待所暂住。"
薄辋川点头,余光瞥见鹤龄正飘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一台发电机。
当小周转身去指挥搬运时,她突然凑到薄辋川耳边:"那个印记,午夜前必须处理。本宫会来找你。"
说完,她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在雨中。
县招待所条件简陋,但至少干燥温暖。
薄辋川分到一个单间,刚洗完热水澡,就听到敲门声。
"教授,局里发来的紧急邮件。"
小周递过一个平板电脑,"张局长要求明天上午视频汇报。"
薄辋川接过平板:"谢谢。明天六点集合,重新评估墓室状况。"
关上门,他刚点开邮件,就感到一阵寒气袭来。
鹤龄从墙壁首接穿入,飘到床边坐下,好奇地戳着弹簧床垫。
"这东西会弹。"她评价道,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薄辋川把平板放在桌上:"你说能解这个印记。"
鹤龄飘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比之前温暖了些,不再像冰块般刺骨:"需要你的血和本宫的灵气。"
她指向他手腕上方三寸处,"这里,划开。"
薄辋川从医药箱取出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在指定位置划了一道小口。
鲜血涌出的瞬间,鹤龄低头,将唇贴了上去。
薄辋川浑身一僵。
她的唇柔软冰凉,轻轻吮吸着伤口。
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接触点扩散,手臂上的黑色斑点逐渐变淡、消失。
"好了。"鹤龄抬起头,唇上还沾着一丝血迹。
她舔了舔嘴唇,"味道不错。"
薄辋川迅速抽回手,用纱布按住伤口:"这是什么原理?"
"阴阳相济,大道至简。"
鹤龄飘到桌前,好奇地摆弄平板电脑,"这个怎么用?"
接下来的两小时,薄辋川被迫上了一堂「现代科技速成课」。
鹤龄学得极快,很快就掌握了平板的基本操作。
当她无意中点开薄辋川的学术论文时,眼睛一亮。
"这是你写的?"她指着作者照片。
薄辋川点头。
鹤龄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真人,突然在评论区留了言。
薄辋川抢过平板,只见最新评论写着:
「笔者长得不错,就是太死板。」
他刚要删除,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糟糕,情绪波动太大了。
薄辋川匆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锁上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面部,等待药物起效。
门外,鹤龄的声音突然响起:"薄辋川?"
"马上好。"他强作镇定地回答。
"你病了?"
"没事。"
一阵沉默。
薄辋川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平复呼吸。
当他终于稳定下来,打开门时,发现鹤龄就飘在门口,表情罕见地严肃。
"那是什么药?"她首接问道。
薄辋川绕过她,把药瓶塞回口袋:"维生素。"
"撒谎。"鹤龄飘到他面前,"本宫活了两千年,什么药没见过?那上面写着「氟西汀」。"
薄辋川身体一僵:"你认识现代文字?"
"本宫学得快。"
她眯起眼睛,"所以,当代的方士给你开了镇魂丹?为什么?"
薄辋川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精神科医生。抑郁症。"
他吐出烟圈,"现在你知道了。要嘲笑就笑吧。"
出乎意料,鹤龄没有嘲笑他。
她飘到窗前,伸手挥散烟圈:"本宫那个时代,称此为「魂火微弱」。不是什么稀奇事。"
薄辋川转头看她,月光透过她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的影子。
他突然觉得疲惫不堪,不想再维持那个完美冷静的教授形象。
"睡吧。"他掐灭烟头,"明天还要回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