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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辋川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在城市的霓虹映照下，鹤龄的轮廓清晰而生动。
眉间的花钿闪烁着微光，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现代女孩，而非来自两千年前的幽魂。
"你的房间在那边。"他指了指主卧旁的一间客房，"虽然你可能不需要床..."
"本宫要泡澡。"鹤龄突然宣布。
"什么？"
"那个。"她指向主卧半开的门，薄辋川能看到里面的浴室，"那个白玉池子，放水的。"
"那是浴缸..."薄辋川揉了揉太阳穴，"鬼魂不需要洗澡。"
"本宫要试试。"鹤龄己经飘向浴室，"两千年没泡过澡了。"
薄辋川跟过去，看到鹤龄正研究水龙头。
她试图用手去拧，却穿透了过去，懊恼地皱眉。
"我来吧。"薄辋川打开热水，"需要什么...浴盐之类的吗？"
"花瓣。"鹤龄理所当然地说，"玫瑰或者茉莉。再拿些酒来。"
"没有花瓣。没有酒。"薄辋川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沐浴露，"只有这个。薰衣草味。"
鹤龄嫌弃地看了一眼，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薄辋川放好水，退出浴室："好了叫我。"
"等等。"鹤龄叫住他，"这个...衣服。"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古装，"沐浴时要换的。"
薄辋川的耳根突然发热："我...我没有女装。"
"随便什么都行。"鹤龄挥挥手，"反正会弄湿。"
薄辋川翻出一件旧T恤和运动裤放在架子上，迅速退出浴室。
他坐在客厅里，听着哗哗的水声，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工作群里己经炸开了锅，十几条@他的消息，全是关于调查组和墓室封锁的事。
「薄教授，张局长要求您立即回电话」
「墓室发现了异常能量读数，调查组请了道士」
「陈教授说您擅自离岗，局里很生气」
薄辋川关掉群聊，点开新闻APP。
热搜上依然挂着#考古现场闹鬼#的话题，但己经有专家出来辟谣，说是「光影错觉加上集体癔症」。
水声停了。
薄辋川等了一会儿，不见鹤龄出来，便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
"鹤龄？需要帮忙吗？"
没有回应。
"鹤龄？"他提高声音，还是没反应。
薄辋川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浴室里雾气弥漫，浴缸里的水己经放掉了一半。
鹤龄穿着他的T恤——令人惊讶的是衣服没有穿透过去——正蹲在浴缸边，专注地玩着水龙头。
"你在干什么？"
"这个机关很有趣。"鹤龄头也不抬地说，"一转就出水，再转就停。"
她又拧开水龙头，看着水流哗哗落下，"本宫小时候府里有类似的装置，但没这么精巧。"
薄辋川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湿漉漉的，T恤也因为沾了水而半透明地贴在身上。
他迅速移开视线，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递过去："擦干。你会感冒的。"
"鬼魂不会感冒。"鹤龄站起身，却接过了毛巾。
令薄辋川惊讶的是，毛巾实实在在地接触到了她的头发，吸水后变得沉重。
"不过热水确实让本宫感觉...更实在了。"
她擦头发的动作很生疏，像是己经忘记了该怎么操作。
薄辋川忍不住接过毛巾，轻轻帮她擦拭那头乌黑的长发。
发丝穿过他的手指，冰凉顺滑，带着薰衣草的香气。
"你的头发...没变。"他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
"嗯？"
"和画像上一样。"薄辋川的声音很低，"敬哀王妃的画像。"
鹤龄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幅画是入殓前画的。"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那天本宫知道自己要死了，特意让画师画得美一些..."
薄辋川的手停在半空。
他想问更多，但鹤龄己经飘开，好奇地戳着浴室里的其他物品——牙刷、剃须刀、洗发水瓶。
"这个怎么用？"她拿起电动牙刷，按下了开关。
牙刷立刻嗡嗡地震动起来，鹤龄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出去。
薄辋川忍不住笑出声，这是鹤龄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笑声。
不是冷笑，不是嘲讽，而是纯粹因为有趣而发出的笑声。
"放肆！"她瞪他，但眼里没有真正的怒气，"胆敢嘲笑本宫！"
"抱歉。"薄辋川收敛笑容，但眼角还带着笑意，"这是电动牙刷。用来...清洁牙齿的。"
鹤龄狐疑地看着那个嗡嗡作响的小东西："比柳枝好用？"
"理论上是的。"
"本宫要试试。"
"不行。"薄辋川夺回牙刷，"这是我的。"
"小气。"鹤龄撇嘴，飘出浴室，"本宫饿了。"
薄辋川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
他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啤酒和过期酸奶外空空如也。
"叫外卖吧。"他拿出手机。
鹤龄立刻来了兴趣："就是上次那个「饿死了么」？"
"......是饿了么。"
"本宫要点那个红红的...麻辣烫！"
薄辋川下单后，鹤龄又对他的笔记本电脑产生了兴趣。
她试图触摸键盘，但手指依然会穿透过去。
"为何这些物件时灵时不灵？"她懊恼地问。
"可能和能量波动有关。"薄辋川打开电脑，"我可以帮你操作。想看什么？"
"《甄嬛传》。"
薄辋川找到剧集播放，鹤龄立刻凑到屏幕前，看得津津有味。
当外卖送到时，她正看到甄嬛被华妃陷害的剧情，气得衣袖无风自动。
"岂有此理！"她拍案而起，"这种贱婢在本宫时代早被杖毙了！"
薄辋川把麻辣烫放在茶几上："先吃饭。"
鹤龄学着他的样子拆开外卖盒，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实质的香气进入她的鼻腔，但表情却像是闻到了珍馐美味。
"这个时代的人真幸福。"她轻声说，"随时能吃到这么多种食物..."
薄辋川没有接话。
他安静地吃着面，余光观察着鹤龄。
在屏幕光线的照射下，她的轮廓比平时清晰许多，表情生动得不像一个鬼魂，而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孩。
饭后，薄辋川去浴室洗漱。
当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鹤龄正飘在他的书房里，好奇地打量满墙的书籍和资料。
"这些都是你写的？"她指着一排学术专著。
"部分。"薄辋川走近，"大多是同行评议的论文。"
鹤龄飘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这里面是什么？"
"私人资料。"薄辋川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
鹤龄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与本宫有关？"
薄辋川没有回答。
鹤龄眯起眼睛，突然伸手——这次她的手竟然实实在在地碰到了柜门。
"等等！"薄辋川想阻止，但为时己晚。
柜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