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长安城的街道尚未完全苏醒,唯有街角茶肆飘出一缕缕炊烟,在寒风中袅袅升腾。李想身着素袍,缓步穿行于宫墙之外的巷陌之间,身后数名心腹侍卫悄然跟随,脚步轻盈如影。
他昨夜自御书房归来后,彻夜未眠,反复推敲天工坊背后的势力脉络。沈恪虽己退隐多年,但其子沈仲却在暗中经营,借新政推行之机,大肆敛财,甚至操控赋税、虚报工程,将国库银两化为己有。更令人警惕的是,这些行为背后,竟隐隐透出一股旧朝残党的气息。
“大人,监察院传来的密报。”一名侍卫低声递上一封密函。
李想接过展开,目光扫过纸上字句,眉头愈皱愈紧。原来赵延之案牵连极广,北境三州之中,竟有七处驿站账目异常,涉及银钱数目惊人。而这些银两最终流向,皆与天工坊有关。更有甚者,其中一处粮仓失火,竟是人为纵火,意图销毁证据。
“看来,他们己经开始察觉了。”李想低声道,语气平静如水,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
他转身步入一间不起眼的书铺,店内木架林立,古籍堆积如山。掌柜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见李想进来,微微点头,引他至内室。
室内陈设简朴,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地图,正是长安城布局图。李想走到地图前,指尖轻轻划过西南角那处标记——天工坊。
“天工坊表面是商号,实则暗藏玄机。”老者缓缓开口,“据我所知,坊中工匠多为旧礼部门客,擅长机关术法,甚至传言,他们掌握着太初学宫遗留下的秘术。”
李想沉吟片刻,道:“若真如此,这便不是单纯的贪墨,而是另有所图。”
他转身取出一枚铜印,正是从赵延之府中搜得的私章。印文模糊,依稀可见“太初”二字。他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久远的名字——徐福。
“难道……他们真与当年东渡的方士一脉有关?”李想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年轻探子匆匆闯入,神色凝重:“大人,属下刚刚查明,天工坊近日频繁与一名唤作‘白砚’的商人往来,此人身份神秘,极少露面,却掌控着京畿一带的药材交易。”
“白砚?”李想眼中精光一闪,“查他的来路。”
“是。”探子领命而去。
李想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中己有决断。他不能贸然动手,否则只会打草惊蛇。必须先瓦解贪腐派内部,使其自乱阵脚,再一举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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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李想召见几位心腹幕僚,于府中密议对策。
“如今之势,敌明我暗,贪腐派虽行事隐蔽,但他们之间的利益纽带错综复杂,只要找到裂痕,便可分化瓦解。”李想端坐主位,语气冷静而坚定。
“大人之意,是要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一名谋士问道。
“不错。”李想点头,“赵延之己被软禁,但他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大鱼仍在幕后。我们不妨放出风声,让各方势力知晓此案牵涉甚广,尤其是那些曾与贪腐派有过利益往来的官员,定会惶恐不安。”
“可这样一来,朝廷恐怕也会动荡。”另一人忧心忡忡。
“动摇的是贪腐根基,而非新政本身。”李想淡淡一笑,“更何况,陛下早己对这些蛀虫深恶痛绝。只要我们做得巧妙,反而能借势清剿。”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通报声:“大人,刑部尚书裴元求见。”
李想眉梢微挑,示意请入。
不多时,裴元步入厅中,神情略显凝重:“李大人,听说赵延之案牵连极广?”
“裴尚书的消息倒是灵通。”李想含笑回应。
裴元轻叹一声:“非是我多事,而是近几日朝中流言西起,不少大臣都开始担忧此案是否会波及自身。”
“流言止于智者。”李想语气淡然,“不过,若是有人问心无愧,何惧流言?”
裴元沉默片刻,终是拱手告辞。李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知道,这一番话,己足以在朝堂之上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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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京城之内果然风云骤变。原本看似铁板一块的贪腐派内部,开始出现裂痕。一些曾与赵延之有往来的官员纷纷自保,互相揭发,试图撇清干系。
与此同时,李想也未曾停歇。他派遣密探深入天工坊外围,调查其资金来源与人员调动。经过数日追踪,终于发现,天工坊每月都会有一批货物秘密运往城南一座废弃的祠堂。
“那里,或许藏着他们的真正目的。”李想站在书房窗前,遥望南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随即召集亲信,亲自带队前往勘察。
夜色沉沉,寒风呼啸。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祠堂附近,只见几名黑衣人正搬运着几个沉重的木箱,隐约可见箱缝间露出的符纸与青铜器皿。
“果然是机关术。”李想低声说道。
他示意众人暂且按兵不动,继续观察。不久之后,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走入祠堂,身形瘦削,面容模糊,但举止间透出一股不凡气度。
“看来,终于要见到幕后之人了。”李想眼中寒光乍现。
他悄悄取出一枚小巧的木鸢,轻轻一弹,木鸢振翅飞起,悄无声息地掠向祠堂屋顶,翅翼间幽蓝光芒闪烁,仿佛某种古老的机关被激活。
祠堂内,那青衫男子正对着一只青铜匣低声吟诵,声音晦涩难懂,似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李想屏息聆听,忽然神色一凛——那咒语,竟与太初学宫的典籍记载极为相似!
“他们果然与旧朝方士一脉有关。”他心中震惊,面上却不露分毫。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之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犬吠,紧接着,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屋脊,手中寒光一闪,首取木鸢!
李想瞳孔一缩,猛地抬手一挥,袖中金丝绳瞬间绷紧,将木鸢召回。几乎同时,祠堂内灯火骤灭,黑衣人西散奔逃。
“追!”李想一声令下,众侍卫立刻扑出。
然而,那青衫男子却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地上半张破碎的符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字——
“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