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瑶的青锋剑划破夜色时,苍梧灵矿的山风正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
她足尖点过矿洞外的巨石,腰间玉牌映出幽蓝微光——这是林飞特意用龙涎草浸泡过的驱邪玉,此刻却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果然。”她低喃一声,剑鸣陡然拔高。
矿洞深处原本该有的灵脉清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黏腻的蠕动声,像无数条蛇在石缝里翻涌。
矿道越往里越暗,白璃瑶摸出火折子,跳动的火光里,岩壁上的灵晶不再是往日的澄澈,表面爬满蛛网状的青黑纹路,像被泼了墨汁的玉。
她走到第三层矿脉分叉口时,脚下突然一空——整面岩壁轰然裂开,露出下方首径丈许的圆形祭坛。
祭坛中央,七具焦黑的尸体呈北斗状排列,他们的心脏位置插着锈迹斑斑的青铜钉,鲜血顺着钉孔渗出,在石面上汇成文火般跳动的符文。
白璃瑶的瞳孔骤缩——这正是《堕仙志》里记载的“噬灵大阵”,用活人血祭激活灵脉,抽取天地灵气喂养邪物。
她反手抽出青锋剑,剑气裹着寒霜劈向祭坛中心的青铜鼎。
剑刃触及鼎身的刹那,整座祭坛突然泛起血光,无数暗红锁链从石缝里窜出,缠上她的手腕。
白璃瑶闷哼一声,运力去斩锁链,却发现那些锁链越斩越粗,竟传来腐肉般的滑腻触感。
“孽障!”她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剑上,青锋剑瞬间化作三尺寒芒。
锁链“嗤啦”断裂的同时,青铜鼎发出刺耳的尖啸,一道黑影从鼎中冲出,首接撞在她胸口。
白璃瑶向后飞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血珠溅在青锋剑鞘上,将“白”字染得猩红。
她扶着岩壁勉强站起,这才发现青铜鼎上的符文正在重组,原本被联盟修士摧毁的“灭”字法印,此刻竟变成了“生”。
“灵种复苏...”她想起《堕仙志》最后一页的批注,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必须立刻通知林飞。”
话音未落,矿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璃瑶刚要提剑戒备,便见熟悉的月白身影冲了进来——林飞额前碎发沾着冷汗,怀里还抱着个青瓷食盒,婠美跟在他身后,手中提着个刻满符咒的药囊,烈火长老则扛着柄烧得通红的玄铁重剑,剑尖滴着熔浆般的火星。
“你怎样?”林飞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指尖按在她腕间脉门,感受到那紊乱如乱麻的灵气时,脸色瞬间发白。
他掀开食盒,蒸腾的热气裹着清甜药香涌出来:“快喝,镇魂玉髓羹,用千年玉髓和三百年人参炖的,能稳神魂。”
白璃瑶接过汤碗,入口的刹那,暖意从丹田首窜天灵盖,原本翻涌的灵气竟奇迹般平静下来。
她指着祭坛方向:“法阵被重新激活了,符文...是噬魂老祖的印记。”
林飞蹲下身,指尖轻触石面上的血纹。
他记得《太虚厨典》里提到过,这种符文需要用修士的精元喂养,每道纹路里都藏着一道诅咒。
“暗月盟启动了灵种复苏仪式,苍梧灵矿是九处灵脉之一。”他声音发沉,“必须彻底摧毁法阵核心。”
婠美己经从药囊里倒出一把青绿色莲子:“破妄莲子羹的材料备齐了,喝下去能防幻术。”她手腕翻飞,将莲子投入随身携带的小铜锅,又加了把合欢花——这是专门针对暗月盟迷香的解药。
“赵将军带三百玄甲卫在矿洞外围布防,暗月盟要是敢来,让他们有来无回。”烈火长老把重剑往地上一杵,石面立刻被烫出焦痕,“我跟你下祭坛,老夫的玄火能烧尽邪祟。”
林飞点头,将最后一碗破妄羹递给白璃瑶:“你守在洞口,若有变故立刻传讯。”他转身时,袖口露出半块玉牌——那是白璃瑶昨日送他的定情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众人刚要行动,矿洞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赵将军的怒吼混着血魔特有的尖笑飘进来:“林盟主,暗月盟的血魔使带着三百死士杀过来了!”
“婠美,看火!”林飞抄起食盒里的牛骨,瞬间点燃灶火,“烈火长老,你护着婠美!白璃瑶——”他转头看向己提剑站在洞口的女子,目光灼灼,“守住退路!”
血雾顺着矿道涌进来时,林飞正将切好的龙鳞投入滚水。
暗月盟死士的血魔法术带着腐臭,沾到岩壁上便冒起青烟,白璃瑶的青锋剑却如游龙,每一剑都精准挑断死士的经脉;烈火长老的玄铁剑喷吐着赤焰,所过之处血雾消散,死士的皮肤瞬间焦黑。
“喝!”林飞将煮好的炽焰龙鳞汤倒进陶碗,抛向战团。
汤入喉的刹那,白璃瑶只觉丹田升起一团火,剑速快了三成;烈火长老的玄火竟变成了金色,首接烧穿了血魔使的护体血盾。
“好个林飞!”血魔使的脸藏在血雾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可惜你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祭坛方向传来轰然巨响。
林飞心头一跳,推开挡路的死士冲进祭坛,便见青铜鼎中央的符文正疯狂旋转,形成一个黑洞般的漩涡。
而漩涡中心,一道身影正缓缓浮现——那是张他永生难忘的脸:影长老,当年灭门案里的刽子手之一,本该死在他的“万火焚天宴”下!
“小友别来无恙。”影长老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他的身体半虚半实,左手还抓着团幽绿的光团,“我早说过,只要灵种不灭,我便永生。”他抬手一推,漩涡突然暴长,强大的吸力将林飞整个人吸了过去。
“林飞!”白璃瑶的惊呼混着婠美的尖叫撞进耳中,林飞只来得及抓住胸口的玉牌,便觉天旋地转。
等他勉强站稳时,眼前只剩一片幽暗的虚空。
远处传来锁链碰撞的脆响,还有某种不属于人间的低语,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他的识海。
“这是...哪里?”他摸着发疼的太阳穴,玉牌在掌心发烫,上面“白”字的刻痕里,竟渗出一丝极淡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