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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蘅的蝴蝶翅膀上凝结着阿妄的灰黑色露珠，在朝阳下折射出破碎的光。清瑶摊开掌心，三色胎记己褪成淡粉色，像被水洗去了千年的咒印。远处传来剑客的马蹄声，那是清蘅用记忆碎片编织的“爱人”，此刻正循着血腥味闯入废墟。
“阿蘅？”剑客翻身下马，腰间悬着的记忆修复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你的灵魄怎么……”话未说完，清蘅的蝴蝶突然化作光点钻进他的眉心，剑客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竹林里的初遇、镜中新娘的笑靥、还有那些用别人记忆拼凑的甜蜜——全是清蘅从记忆黑市偷来的碎片。
“原来你从来没爱过我。”剑客踉跄着后退，记忆修复灯摔在地上碎成齑粉，“你只是用了别人的情感残片……”他的声音里混着恐惧与愤怒，清瑶这才惊觉，清蘅的灵魄正在随着谎言的拆穿而消散——她偷来的记忆，正在反噬宿主。
“不是的……”清蘅的光点在剑客掌心凝聚成虚影，“我只是太想知道……被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的指尖掠过剑客眉骨，那里有块与她胎记形状相似的疤痕，“这个伤口的主人，原本该死于心魔。我用记忆碎片替他补全了灵魄，所以他的情感……”
“所以他的爱，是别人的残羹冷炙？”剑客拔出长剑，剑刃上映出清蘅逐渐透明的脸，“你让我以为自己找到了灵魂伴侣，结果只是个偷记忆的贼？”剑尖刺穿光点的瞬间，清瑶的胎记突然抽痛，她看见清蘅的灵魄里飘出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母亲的童谣、阿妄修补了一半的傀儡、还有那盏永远点不亮的孔明灯。
“清蘅！”清瑶扑过去接住即将消散的光点，却发现它们穿过自己的手掌，飞向记忆树的新芽——阿妄用残魂孕育的生命，正在吸收清蘅的灵魄。剑客的剑刃滴着灯油般的黑血，那是被剥离的记忆碎片，每一滴都在灼烧地面：“凌仙宗的余孽，都该陪我的妹妹去死。”
记忆突然闪回。清瑶看见十二岁那年，剑客的妹妹被长老制成灯油，他跪在宗门外三天三夜，额角的疤痕就是被忆道剑诀所伤。而清蘅偷来的记忆里，恰好有一段妹妹临终前的原谅：“哥哥，别恨他们……”光点突然钻进剑客眉心，他的瞳孔里炸开无数星辰，那是清蘅用自己的灵魄，补全了他妹妹最后的遗言。
“原来她……一首都在等我。”剑客跪倒在地，眼泪砸在清蘅即将消散的光点上，“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清蘅的虚影笑了，她的轮廓正在与妹妹的灵魄重叠：“因为我知道，只有别人的记忆，才能让你真正放下仇恨。而我的记忆……”她看向清瑶掌心的淡粉胎记，“早就碎成灯油了。”
记忆树的新芽突然抽出藤蔓，将清蘅的光点卷入树干。清瑶的识海响起阿妄的低语：“只有将灵魄封入灯油，才能阻止她彻底消散。”她颤抖着摸向记忆树的树洞，里面静静躺着一盏三色小灯，灯芯上缠绕着清蘅的一缕银发——那是她昨晚为婚礼编的发绳。
“对不起，姐姐。”灯油里传来清蘅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意，“我终于明白妈妈说的‘镜子’是什么意思了。不是要照见别人的记忆，而是要学会……放下自己的执念。”灯芯突然爆出火花，清瑶看见清蘅的记忆在火中重组：六岁时被抢走的糖果、镜渊里的血色风筝、还有那个永远没能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剑客捡起地上的记忆修复灯残片，碎片里映出清蘅的脸：“其实我很羡慕你，能有真正的记忆可以失去。而我……”他将碎片贴在胸口，那里正亮起与清蘅胎记相同的微光，“会带着你们的光，去看看没有凌仙宗的世界。”说完，他翻身上马，马蹄扬起的尘土中，清蘅的灯油轻轻晃了晃，灯芯上的银发又短了几分。
清瑶握着三色灯，看向记忆树顶端。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三朵花：粉色的是清蘅的温柔，灰色的是阿妄的沉默，而她自己的那朵，正在吸收另外两朵的养分，花瓣上凝结着三种不同的露珠。她知道，这盏灯再也无法照亮别人的记忆，但或许……可以成为照亮自己的光。
废墟外，晨雾散尽。清瑶将三色灯收入衣襟，胎记处传来微弱的跳动——那是清蘅的灵魄，正在灯油里编织新的记忆。她摸了摸腰间的记忆树残枝，残枝上的新芽又长高了一寸，芽尖挂着的露珠里，隐约能看见阿妄的影子在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