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墨宇钥背对着微明的晨光,站在狭小的洗手台前。
电动牙刷的嗡鸣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薄荷味的泡沫沾在他嘴角。
镜子里映出的银发少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一夜未眠的痕迹清晰可见。
(幼年型的极限…太明显了。)
他看着镜中自己疲惫却依旧灼亮的红瞳。
(进化到红色青年形需要更庞大的能量积累。)
水流冲刷掉最后一点泡沫,冰凉刺骨。
(短时间能突破的…只有技巧。)
昨夜,当仁菜将自己锁在房间与那块冰冷的石头对峙时,他盘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意识沉入了远比这公寓更深邃的“领域”。
那是之前地球给他的,即墨宇钥对其进行了改造。
变成了一个连接着前辈们庞大战斗记忆库的精神空间。
赛罗桀骜不驯的冰斧轨迹、迪迦沉稳如山的光线蓄力、赛文操纵头镖的精密念力、甚至高斯那充满矛盾却圆融流转的满月光波…
无数前辈战斗的光影如同璀璨星河在他意识中奔流、碰撞。
他不是在“学”,而是在以“纽带”的本能,去共鸣、去拆解、去强行将这些烙印在宇宙光之记忆中的“技”,刻入自己每一寸光粒子构成的躯体。
精神的负荷如同被无数利刃反复切割,头痛欲裂,但身体的记忆却在疯狂地烙印、重组。
(还不够…但至少…多了一张牌。)
他擦干脸,推开浴室门。
.......
仁菜己经坐在了窗边的小桌前。
晨光给她略显单薄的背影镀了层柔和的浅金。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只是安静地戴着耳机。
桌上放着那枚灰扑扑的银河火花石头,旁边是撕得粉碎、又被小心拢成一堆的邀请函残骸。
即墨宇钥放轻了脚步。
他看到她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眉头微蹙,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又像是在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什么。
耳机里隐约漏出一点《空之箱》那熟悉又带着撕裂感的旋律前奏。
(在这地图尚未记载的三岔路口,正与命运不期而遇…)
歌词如同冰冷的溪流,淌过死寂的心湖。
(究竟我应该依靠什么,继续向前走下去呢…)
仁菜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抠着桌面的木纹。
(若你设身处地的话,又会如何前进呢…)
窗外的阳光似乎亮了一瞬。
(留白格外刺眼,时间太过漫长…)
她攥紧了拳头。
(根本分不清 这是一种失去还是新的开始…)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砸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可是前进便是唯一的方法吧。)
耳机里,主唱那近乎嘶吼的爆发,如同重锤狠狠敲碎了冰层。
仁菜猛地睁开眼。
那沉寂如死水的眼底,像是被投入了火种,骤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疼痛的锐利光芒。
不是过去的冲动和莽撞,而是被绝望淬炼后、带着破釜沉舟决意的清醒。
她看到了桌上那块冰冷的石头,看到了那堆刺眼的纸屑碎片。
就在这时,即墨宇钥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喂,想好了没?今天…”
仁菜倏地转过头。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首首地看向宇钥,打断了他:“宇钥。”
“嗯?” 宇钥叼着牙刷,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是不是有场演出?” 仁菜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低沉,却像绷紧的弓弦,蕴含着某种即将释放的力量。
宇钥一愣,红瞳里闪过一丝错愕。
(谁问你这个了?)
他本想问的是她有没有从崩溃的边缘爬回来一点。
但看着她那双燃烧着某种东西的眼睛,他咽下了后面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取下牙刷:“啊…嗯,下午,老地方Livehouse,无刺有刺的拼盘场。”
“知道了。”
仁菜站起身,动作干脆得甚至有些僵硬。
她小心地拿起桌上那块灰扑扑的石头,看也没看那堆纸屑,径首走向门口。
“那我们要准备好。”
她丢下这句话,拉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急促。
门关上了。
即墨宇钥叼着牙刷站在原地,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的清凉。
他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桌上那堆象征着昨夜风暴的纸屑碎片,红瞳里的错愕慢慢化开,变成一种复杂难言的释然和…一丝隐忧。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走回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他低低的叹息。
(但至少…仁菜的魂儿是拽回来一点了。)
他掬起冷水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一夜强行共鸣战斗记忆带来的精神疲惫。
(果然,现在的仁菜…没那么容易就彻底趴下。)
他抬起头,镜子里的银发少年眼底的血丝未褪,但深处那点属于“纽带”的光芒却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
他吐掉漱口水,看着镜中的自己。
(希望…银河前辈,你能快点听到这倔强的声音,快点回来吧。)
他无声地默念,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胸口贴身口袋的位置,那里,粉色水晶花的微凉触感如同一个沉甸甸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