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细碎的黄沙,如一头狂躁的野兽,在军营上空肆意咆哮。
那一支支火把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曳,火光忽明忽暗,将斑驳的影子胡乱地投射在营帐和兵器架上,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幽灵。
兵器坊内,炉火早己熄灭,只余下几缕青烟还在缓缓升腾。
然而,林信的营帐中却依旧灯火通明,那温暖的橘色光芒,在黑暗的军营里显得格外醒目。
林信正端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张羊皮纸。
他手中紧握着一支炭笔,笔尖在羊皮纸上快速地游走,勾勒出一些奇异的线条和符号。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索。王
临则懒散地靠在一旁的木椅上,他的身形有些佝偻,神色满是疲惫,那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却丝毫没有睡意。
“你说这新式弓弩是利器,可真要打起来,光靠它还是远远不够啊。”王临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林信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穿透黑暗:“自然不是全靠它,而是靠精妙的布局、靠凝聚的人心、靠充分的准备。”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一群受惊的野兽在奔跑。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铜锣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那声音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人们的心头。
栖息在营帐边的乌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飞,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在夜空中盘旋。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出营帐。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探子倒在地上,他的身体蜷缩着,胸口还插着一支断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一名年轻的守卫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双手颤抖着去查看他的情况。
就在这时,守卫发现他的衣襟里藏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匈奴的图腾,那图腾张牙舞爪,仿佛在诉说着匈奴的凶狠与残暴。
“是暗探!”守卫惊呼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惊,“他从北面回来的!”
林信迅速蹲下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人,低声问道:“匈奴……动向?”
探子艰难地睁开眼,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几个字:“集结……白狼谷……五万……”
话未说完,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王临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五万人马?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挑起一场大战?”
林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那块木牌,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仿佛那木牌上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主将,半个时辰后议事厅集合。”他的语气冷静而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让人不敢违抗。
王临点了点头,转身大喝:“来人!点烽火,调将领入营!”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然和果敢。
夜色更深了,营地迅速被调动起来。巡逻兵换岗的频率明显加快,他们脚步匆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士兵们纷纷披上铠甲,拿起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议事厅内,火盆燃烧得旺盛,熊熊的火焰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几名将领围坐一圈,他们的神情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林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名年长将领皱着眉头问道,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沉稳和威严。
林信站在地图前,他的手指轻轻圈住“白狼谷”三字,缓缓开口:“匈奴正在集结兵力,五万人马,目标不明。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想南下劫掠,还是另有企图。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一场大战或许即将来临。”
众人闻言,皆露出震惊之色,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五万人?不可能吧?”有人质疑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上次才刚签了和约,他们怎么敢这么快反悔?”
“和约?”林信冷笑一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你以为那张纸能绑得住一群饿狼?在利益面前,和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王临拍桌而起,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既然如此,那就别等他们动手,先发制人!我这就率军北上,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林信立即制止道,他的语气坚决而果断,“你这是冲动之举。匈奴若真有备而来,必设陷阱。我们现在贸然出击,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到时候损失惨重。”
王临怒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等着他们杀到门口吗?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林信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却坚定:“三件事,立刻执行。第一,加强边境哨探,增派斥候轮番侦查,务必摸清匈奴的动向;第二,调兵驻守关键关口,尤其是白狼谷一线,严防死守;第三,派出使者联络周边部落,争取盟友,共同对抗匈奴。”
王临咬牙不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说怎么做,我就配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林信环视众人,继续说道:“现在谁愿去走这一趟?联络西羌与楼烦部,务必说服他们站在我们这边。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勇气和智慧。”
帐内一片沉默,众人都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一道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我去。”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穿旧铠、神情冷峻的男子站起身来。他的铠甲上布满了划痕,那是岁月和战斗留下的痕迹。
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他是赵文远,曾随林信征战多年,熟悉边地风俗,也曾在西羌历练,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王临有些意外,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不是还在……”
赵文远苦笑一声,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一次,我只想做一件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我不想再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贴于胸口,轻声道:“此去若成,我便回来赎罪。”
林信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路小心。记住,你的任务至关重要,关乎着整个战局的走向。”
赵文远抱拳行礼,转身离去,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议事厅恢复安静,只有火盆噼啪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王临望着林信,眼中满是复杂情绪:“你总是比我冷静,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林信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沧桑:“这不是冷静,是经验。多年的征战,让我学会了在困境中保持冷静,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白狼谷?那里地形险峻,易守难攻,他们为何要选在那里集结?”王临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一丝光明。
林信没说话,只是再次看向地图上的那个位置,眼神深沉而凝重,仿佛那地图上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因为……那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也是我们最先要面对的地方。如果我们不能在那里阻止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临心头一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是说……他们会主动出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安。
林信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战争,从来不是一方挑起的,而是双方都在等待一个契机。我们不能被动地等待,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掌握主动权。”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而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夜风吹进帐篷,掀动帘布,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吹响了战鼓的前奏。远处,星光洒落,映照在营地上,宛如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即将迎来风暴的土地。
林信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心中己有决断。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他和他的将士们,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