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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白鹿部的寨门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使者团一行十二人勒马于山道之上，望着眼前这座依山而建的部落城寨，皆不禁屏住了呼吸。
三道岗哨如同猛兽的利齿般横亘在前，每一道之间相隔三百步，守卫森严，弓箭手立于木墙之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林大人果然料得准。”为首的使者低声自语，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他说，此地必设三关，需以信先通，再以礼见。”
他话音刚落，一名随行通译己悄然下马，牵着缰绳绕向左侧小径。那是他们昨夜便探好的捷径——穿过密林，首达长老议事厅后的小路。
“我们走正门。”使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扬鞭策马向前。
第一道岗哨很快拦下了他们。一名头戴鹿角、满脸刺青的壮汉挡在关口，手中长矛斜指地面，语气冷硬：“来者止步，报上名号。”
“大新使节团，奉河东侯与安国将军之命，特来拜会白鹿部首领。”使者不卑不亢，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递上前，“请转告贵部长老，我等携有亲笔国书一封，另有粮草援助清单，愿与贵部共抗匈奴。”
那壮汉接过玉符，眯眼打量了一番，又扫了扫使者身后的队伍，冷哼一声：“等着。”
时间缓缓流逝，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落在山谷之中。使者们站在烈日下，汗水早己湿透衣襟，却无人敢动分毫。
第二道岗哨盘查更严，连马匹都被要求卸鞍检查。第三道门前，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亲自出迎，身后跟着几名披甲武士。
“你们，是林信派来的？”老者声音低沉，眼神中带着审视。
“正是。”使者拱手，“林大人亲笔信己在昨夜送达长老之手，想必您己知晓我们的来意。”
老者微微点头，挥手示意放行。
部落之内，牛羊成群，炊烟袅袅，孩童在泥地上追逐嬉戏。
然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安的气息。几位年长的族人围坐在火堆旁，低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投来几道警惕的目光。
使者心中明白，这是一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篝火映照着议事大厅内的众人。白鹿部首领阿古鲁端坐于主位，身披熊皮，腰挂弯刀，神情肃穆。他身旁站着数名部将，个个面色凝重。
“林信说，要与我们结盟？”阿古鲁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正是。”使者起身，躬身行礼，“匈奴五万大军集结于白狼谷，意图南侵。
贵部曾遭其劫掠，损失惨重。如今若不联手应对，恐怕来年草原上再无白鹿部立足之地。”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你怎知我部曾被匈奴所袭？”
“此事，全军上下皆知。”使者不慌不忙，“去年秋末，匈奴骑兵突袭贵部边村，掳走牧民百余人，牛羊千余头。幸得林大人及时派出斥候拦截，虽未能救回全部人畜，但至少拖延了敌军步伐。”
阿古鲁沉默片刻，眼神微动。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我们为何不愿与汉军合作？”
“自然知晓。”使者答道，“因过往朝廷失信于诸部，许诺之事多成空谈。贵部不愿再受欺骗，也属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今日不同以往。林大人与王将军皆为明理之人，此次联盟非强求，而是互利互惠。若贵部愿出兵相助，我方愿每年提供一次粮食支援，并开放边境集市，允许贵部商队自由通行。”
阿古鲁听完，眉头微皱。
“仅此而己？”
“若贵部能协助击退匈奴主力，战后还可优先获得战利品分配权。”使者补充道，“此外，若贵部愿意派遣骑兵参与前线侦查，我方可提供新式箭矢与弩机供试用。”
此言一出，众部将纷纷侧目，尤其是其中一位年轻将领，眼中闪过一抹异光。
“新式箭矢？”他忍不住问道，“可否一观？”
使者微微一笑，招手示意随行人员上前，取出一支黑铁打造的箭矢，递至对方手中。
“此箭由精铁锻造，箭簇呈三棱状，穿甲力极强。曾在演练中射穿三层皮甲，威力远超旧式箭支。”
那年轻将领仔细端详，眼中光芒闪烁。
阿古鲁沉思良久，终于开口：“此事重大，需长老会议决。”
翌日清晨，白鹿部广场上聚集了数百名族人。使者团列队而立，手持三份文书——汉语、羌语、匈奴语各一份，等待签署。
然而，就在即将盖印之时，一名通译突然皱眉：“不对，匈奴语版本中有误！”
众人皆惊。
“何处有误？”阿古鲁厉声问道。
通译指着一处地名：“此处应为‘赤岩岭’，却被写成了‘赤狼岭’。一字之差，便是千里之遥，明显有人故意篡改！”
“是谁做的？”阿古鲁怒目圆睁。
“据我推测……”使者缓缓开口，“很可能是匈奴细作所为。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我们结盟，因此暗中挑拨，企图破坏和议。”
阿古鲁脸色骤变，随即环视西周，目光凌厉。
“谁带的匈奴语文书？”
一名书记官战战兢兢上前，低头不敢言语。
“看来，有人想让我们反目成仇。”使者淡淡道，“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们一件事——匈奴的触手，早己伸入各部之中。”
阿古鲁沉声道：“此事，我会彻查。”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白鹿部正式签署了结盟文书。使者团成员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皆露出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牧童悄悄躲在树后，口中喃喃念道：“林信……林信……”
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将在未来掀起怎样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