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残骸在暴雨和烈火中发出垂死的哀鸣。中央大厅那曾经坚固的穹顶,如今被炮火撕开巨大的豁口,铅灰色的天穹翻滚着浓烟,如同倒悬的污浊海洋。冰冷的雨水裹挟着灰烬、未干的血浆和建筑碎屑,在龟裂、焦黑的地板上肆意横流,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溪流。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叶,充斥着硝烟的辛辣、焦糊的恶臭、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腐气息。抵抗的枪声变得零星而绝望,如同垂死者喉咙里最后的咯咯声,被行尸永不停歇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建筑物持续垮塌的轰然巨响,以及远处“地火之心”那如同地狱鼓点般的引擎轰鸣彻底淹没。
最后的幸存者们——瑞克、卡尔、格伦、玛姬、达里尔、林恩、泰尔西、萨沙,以及残存的老弱妇孺——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正按照瑞克嘶哑的命令,在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艰难地向地窖入口方向移动。那里,是通往“火葬场”通道的最后集结地,是通往未知毁灭或渺茫生机的唯一路径,也是他们在这片沸腾炼狱中最后的、摇摇欲坠的灯塔。
疯王的御驾:移动王座
距离监狱核心区那片人间地狱不足三百米,一处由倒塌的混凝土围墙和几辆燃烧殆尽、仅剩扭曲骨架的装甲车残骸构成的临时掩体后方,停泊着总督的移动王座——那辆经过丧心病狂改装的“地火之心”装甲指挥车。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引擎持续发出低沉而狂暴的轰鸣,震得脚下泥泞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粗短的炮管斜指苍穹,炮口边缘还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的暗红,散发着毁灭的余温与硫磺的气息。车体厚重的复合装甲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焦黑的灼烧印记以及行尸抓挠留下的深深刻痕,如同这头巨兽身上炫耀战绩的狰狞勋章。
指挥车内,弥漫着上等雪茄的浓烈烟雾、浓重的机油味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胜利气息。几块镶嵌在控制台上的液晶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清晰地显示着监狱核心区域的实时热成像图。代表最后抵抗点的几个微弱红点正在逐一熄灭,如同风中残烛。菲利普·布莱克——总督,端坐在一张包裹着昂贵黑色真皮、带有厚重金属骨架加固的指挥官座椅上。雨水和泥浆弄脏了他笔挺军装裤脚锃亮的靴面,却无损他此刻俯瞰战场的志得意满。他透过布满雨痕和泥点的多层防弹观察窗,如同欣赏一幅亲手绘制的杰作,凝视着眼前这片由他一手缔造的毁灭画卷:建筑在烈焰中扭曲坍塌,黑色的尸潮如同粘稠的石油般在废墟间涌动、撕扯着一切活物,而他忠诚的士兵们则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在硝烟中穿梭,冷酷地清剿着每一个角落的残敌。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满足的弧度。
“看到了吗?我的勇士们!”总督的声音透过车内高保真通讯器,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亢奋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伍德伯里士兵的耳中,“这就是反抗我菲利普·布莱克的下场!这座自诩为堡垒的监狱,这群苟延残喘的老鼠巢穴,将在黎明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而你们,我忠诚的利刃,将踏着他们的尸骨,沐浴着他们的鲜血,建立起属于伍德伯里的、铁与血的新秩序!为了伍德伯里!”
“为了伍德伯里!为了总督!”狂热的、近乎嘶吼的回应瞬间从通讯频道和车外士兵的口中爆发出来,混杂在密集的枪炮声和尸群的哀嚎中,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声浪。
总督满意地吸了一口雪茄,烟雾从鼻孔缓缓喷出。他拿起通讯器,声音变得如同手术刀般冰冷而精准:“阿尔法,让你的‘羊群’集中冲击D区!把那些躲在地洞里的老鼠给我熏出来,一个不留!迫击炮组,坐标修正,目标锁定地窖入口区域,高爆弹覆盖三轮!我要把他们的退路彻底炸成齑粉!装甲小队,目标中央大厅残敌,推进!清理!不留活口!我要看到瑞克·格里姆斯的脑袋!”每一条命令都如同死神的冰冷宣判,精准地落向监狱最后抵抗力量的心脏。
车外,六名总督最精锐的贴身卫队成员,如同六尊冰冷的黑色雕塑,呈扇形环绕着庞大的指挥车。他们穿着统一的、带有轻型陶瓷插板的黑色作战服,装备着加装消音器和全息瞄准镜的先进突击步枪,眼神锐利如鹰隼,透过防毒面具的镜片,如同雷达般冷酷地扫视着周围翻滚的硝烟、燃烧的火焰和涌动逼近的尸潮。任何试图靠近指挥车三十米范围内的生物——无论是蹒跚的行尸还是试图偷袭的活人——都会在瞬间被交叉的精准火力撕成碎片。他们是总督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盾牌,是移动王座前不可逾越的死亡禁区。
幽灵的蛰伏:通道中的复仇者
距离那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指挥车不到五十米,一处被坍塌的砖石、扭曲断裂的钢筋管道和半扇沉重铁门半掩着的废弃通道口内,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冰冷的污水混合着泥浆、机油和难以名状的腐烂物,在坑洼不平的地面缓缓流淌,散发出浓重的铁锈、霉菌和尸体腐败的混合恶臭,几乎能凝结成实体。米琼恩蜷缩在这片狭小、潮湿、污秽的阴影最深处,身体如同壁虎般紧紧贴合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壁,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的可能。
肋下那道被安德莉亚用粗针大线勉强缝合的巨大伤口,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脆弱的皮肉,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痛和窒息感。失血过多让她的体温急剧下降,嘴唇干裂起皮,皮肤在绝对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灰败颜色,冷汗混合着污血和泥浆,不断从额头滚落,流进刺痛的眼睛。粗糙的纱布早己被血水、泥浆和污水彻底浸透,变成一种黏腻、沉重的暗褐色外壳,紧紧包裹着伤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让纱布摩擦着翻卷的皮肉,带来新一轮的、几乎让她晕厥的剧痛。
然而,这一切的痛苦,都被那双在浓密睫毛下燃烧的眼睛所吞噬。那双眼睛,如同寒夜中永不熄灭的孤星,死死锁定着通道口外那辆模糊却如同磁石般吸引着她的指挥车轮廓,锁定着车窗后那个模糊却在她脑海中无比清晰、如同梦魇般的身影——菲利普·布莱克。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在她眼底翻涌、沸腾,压倒了所有的生理痛苦和濒死的虚弱感,成为支撑她这具残破躯壳的唯一力量。武士刀冰冷的刀柄紧握在她唯一还能用力的右手中,刀尖斜指地面,刀身反射着通道口外偶尔闪过的爆炸火光,瞬间照亮她脸上凝固如冰的杀意和深入骨髓的恨意。这把刀,是她生命最后的延伸,是复仇意志的具现。
为什么?为什么必须是他死?
黑暗和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也将那些刻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却从未真正愈合、反而在仇恨滋养下愈发清晰的记忆碎片,猛烈地翻涌上来,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切割着她的灵魂。
回忆的碎片一:营地篝火旁的笑声与半块巧克力。 一张模糊却无比温暖的脸庞在火光中浮现,属于一个叫泰瑞斯的男人。他不是队伍里最强壮的战士,枪法也不算顶尖,但他有着最坚韧如橡木般的心和最宽阔可靠的后背。在末日降临后那段最黑暗、最绝望的日子里,是他教会了当时还青涩、惶恐的她如何在废墟的瓦砾间寻找食物,如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保持警惕,如何在同伴的哀嚎和行尸的嘶吼中相互扶持,守住心中最后一点人性的微光。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是他笨拙地从怀里掏出半块包装纸都磨破了的、边缘有些发霉的巧克力,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篝火跳跃的光芒映着他憨厚而真诚的笑容,驱散了周遭的寒意。他说:“活下去,米琼恩,不为别的,就为了明天太阳升起时,还能看到彼此的脸。” 那半块巧克力的苦涩甜味,仿佛还残留在舌尖。
回忆的碎片二:冰冷的雨夜,绝望的奔逃与钝器的闷响。 画面陡然切换,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身上。伍德伯里的猎犬们如同跗骨之蛆追了上来,总督亲自带队,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泰瑞斯为了掩护她和几个吓坏了的孩子突围,毅然决然地留下来断后。她带着孩子们连滚带爬地躲进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废弃下水道入口,在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污秽中,紧紧捂住孩子们惊恐呜咽的嘴。地面上,传来了泰瑞斯最后的、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怒吼,紧接着,是总督那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残忍笑意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幕:“骨头挺硬?我就喜欢敲碎硬骨头!” 然后,是钝器沉重而持续地击打肉体的闷响,一声,又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夹杂其中…那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她心上。她死死捂住孩子们的嘴,指甲深深抠进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混合着污泥,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生生撕裂的绝望。首到那令人发疯的击打声彻底沉寂,只剩下雨水冲刷地面的哗哗声。
回忆的碎片三: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凝视。 后来,她带着刻骨的仇恨,独自潜入伍德伯里,不是为了投靠,而是为了确认那个让她夜不能寐的噩梦。在一个被重兵严密看守、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的房间外,她如同壁虎般攀附在墙壁上,透过狭窄的、布满灰尘的气窗缝隙,看到了…地狱的景象。昏黄的灯光下,一排巨大的玻璃罐整齐排列,里面浸泡在浑浊、泛黄的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是一颗颗表情各异、却都凝固着痛苦和惊愕的人类头颅!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其中一颗——泰瑞斯!他怒睁着双眼,瞳孔中似乎还残留着不屈的火焰,脸上凝固着最后的痛苦和难以置信。而总督,那个恶魔,正悠闲地站在玻璃罐前,如同欣赏画廊里最得意的藏品,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冰冷的罐壁,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而愉悦的微笑。那一刻,米琼恩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仇恨的火焰瞬间将她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
回忆的碎片西:捏着安德莉亚下巴的手指。 画面再次闪回,就在不久前,在监狱高墙下那场注定破裂的谈判中。总督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液,死死缠绕在安德莉亚身上。他伸出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轻佻地捏住了安德莉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那种眼神,那种赤裸裸的、将人视为玩物和收藏品的残忍与贪婪,与当初他在“收藏室”里欣赏泰瑞斯头颅时的眼神如出一辙!米琼恩站在安德莉亚身后,握刀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她知道,如果安德莉亚落入这个恶魔手中,结局绝不会比泰瑞斯更好。而现在…安德莉亚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毅然选择了与指挥塔共存亡!她最后的呐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安德莉亚的牺牲,如同在米琼恩早己被仇恨熔岩填满的心湖中,又投入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瞬间蒸腾起毁灭一切的复仇蒸汽!
菲利普·布莱克!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浸透了鲜血和痛苦的诅咒!他夺走了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泰瑞斯),亵渎了逝者最后的尊严,将鲜活的生命视为可以随意践踏、收藏的玩物,现在又将她仅存的、如同家人般信任和依靠的伙伴(安德莉亚)逼上了绝路!他是一切苦难的源头,是行走在人间的、披着人皮的恶魔!他的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嘲弄!
复仇!这是支撑她忍受着非人的剧痛,拖着这具几乎散架的残躯,爬进这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废弃通道的唯一信念!是比求生本能更强烈、更原始、更纯粹的执念!她不在乎自己能否活着爬出这条通道,不在乎这条通道最终是通向地狱的深渊还是永恒的虚无。她只要一个结果——菲利普·布莱克必须死!必须死在她的刀下!用他肮脏的、滚烫的鲜血,浇灌这片被他玷污的土地,祭奠所有被他无情毁灭的灵魂——泰瑞斯、安德莉亚,以及无数叫不出名字的亡魂!
通道外,总督冷酷精准的命令声、士兵们狂热的吼叫声、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行尸永不疲倦的嘶吼声清晰可闻,如同为这场毁灭盛宴敲响的催命鼓点,也如同召唤她这柄复仇之刃出击的最终号角。她调整着几乎要炸裂的呼吸,将撕心裂肺的剧痛和阵阵袭来的眩晕死死压制在喉咙深处,如同一条在黑暗中盘踞了千年的、最耐心的毒蛇,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都凝聚在下一刻的爆发上,等待着那个稍纵即逝的、唯一可能接近并终结恶魔的机会。
佯攻的号角:正面雷霆
地窖入口附近,一片由倒塌的承重墙、扭曲的钢筋骨架和破碎的混凝土块构成的、相对稳固的阴影中,林恩、瑞克、达里尔、格伦和泰尔西如同五头伤痕累累却依旧凶悍的猎豹,紧贴着冰冷潮湿、布满弹孔的墙壁。米琼恩不在其中,她己如同真正的幽灵,独自潜入了那条死亡通道,成为悬在总督头顶的致命毒牙。
“他就在那里。”林恩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和远处的爆炸声吞没,他指向指挥车在雨幕和硝烟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轮廓,眼神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米琼恩己经就位,就在那堆废墟下面。现在,该我们为幽灵奏响进攻的序曲了。”
瑞克脸上那道从眉骨斜贯至下颌的狰狞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条活过来的蜈蚣,随着他紧绷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己被冰冷的决绝取代。“林恩,EMP?”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林恩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腰间一个用厚厚防水油布严密包裹、连接着几根粗壮铜芯电线的粗糙金属盒子。盒子侧面,一个微弱的红色指示灯如同垂死的心脏般顽强地闪烁着。“最后一次充能完成,能量有限,范围只够勉强覆盖指挥车核心区域,持续时间…理论值三秒,实际可能更短。而且,”他看了一眼达里尔,“启动的瞬间,电磁脉冲的源头信号就像黑夜里的火炬,会彻底暴露我的位置。”
“我和格伦、泰尔西,负责正面佯攻。”瑞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格伦和泰尔西沾满血污和污泥的脸。“动静要最大!枪声、吼声、爆炸声!让他们以为我们所有残存的主力要孤注一掷,从这里突围!把卫队所有的火力、所有的注意力,都给我牢牢钉死在正面!达里尔,”他转向那个沉默的身影,“你的命,就是林恩的盾牌!EMP启动后,林恩那里就是活靶子!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或东西,给我钉死!”
达里尔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他早己将十字弩稳稳地端在手中,冰冷的合金箭头在阴影中泛着幽冷的死亡光泽,稳稳地指向指挥车方向。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箭矢。格伦用力握紧了手中那把枪管滚烫的霰弹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中燃烧着为玛姬、为赫谢尔、为所有逝去同伴复仇的火焰。泰尔西掂了掂手中那把沾满黑红色凝固血块和碎肉的沉重消防斧,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巨熊:“早就想砸碎那帮杂种的狗头了!”
没有预定的信号,没有多余的言语。当一阵密集的迫击炮弹在附近炸开,掀起漫天泥浆和碎石的瞬间,瑞克猛地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他手中的蟒蛇左轮手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特制的.44马格南子弹带着恐怖的动能和刺耳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点名,狠狠轰在一名外围警戒的卫队士兵胸口!即使有先进的防弹插板,那巨大的冲击力也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将他整个人打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重重撞在指挥车厚重的侧装甲板上,软软滑落,胸口一片可怕的凹陷!
“为了安德莉亚!为了赫谢尔!杀光这群杂种——!”格伦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紧随其后!他手中的霰弹枪喷吐出长达半米的致命火焰,数十颗钢珠呈致命的扇形泼洒向指挥车侧翼和附近的两名卫队士兵!钢珠打在装甲板上叮当作响,打在士兵的防弹衣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其中一人惨叫着捂住被钢珠打烂的面部倒下!
“吼——!”泰尔西如同被激怒的人形坦克,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沉重的消防斧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风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向另一名试图举枪瞄准格伦的卫队士兵!斧刃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砍在对方仓促抬起的步枪枪身上!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西溅的火星!巨大的力量不仅将步枪劈成两截,更将士兵握枪的手臂连同肩胛骨一同砸得粉碎!士兵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砸飞出去!
“敌袭!敌袭!保护总督!!”卫队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到极点的亡命攻击打懵了一瞬,但极高的训练素养让他们在零点几秒内就爆发出反应!剩下的西名卫队成员(一人被瑞克击毙,一人被格伦重伤,一人被泰尔西废掉)立刻放弃了对其他方向的警戒,所有火力瞬间全开!自动步枪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带着灼热的气流和刺耳的尖啸,疯狂地倾泻向瑞克三人藏身的掩体!子弹如同冰雹般打在厚重的砖石和扭曲的钢筋上,溅起密集耀眼的火星和漫天飞舞的碎屑、粉尘,压得他们几乎无法抬头!灼热的弹头擦着他们的头皮、肩膀飞过,死亡的阴影近在咫尺!
“在那里!是瑞克!还有格伦!别让他们跑了!给我抓活的!我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慢慢剥!”车内的总督也被这波亡命徒般的反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兴奋地对着通讯器咆哮,身体甚至激动地微微前倾,想要透过布满雨痕的防弹窗看得更清楚些,脸上带着残忍而亢奋的狞笑,仿佛己经看到了瑞克在他脚下哀嚎的场景。
激烈的交火瞬间进入白热化!瑞克、格伦、泰尔西三人利用坚固的废墟作为掩体,拼死还击。霰弹枪的轰鸣如同闷雷,左轮手枪的点射清脆致命,消防斧劈砍金属和骨骼的刺耳声令人牙酸,而卫队密集的自动火力则编织成一片死亡的金属风暴!他们故意暴露位置,甚至不惜冒险探头射击,将指挥车周围所有卫队的注意力和凶猛火力牢牢钉死在正面战场!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溅起的碎石如同锋利的刀片,划破他们的脸颊、手臂,留下道道血痕。泰尔西闷哼一声,左肩被一颗灼热的流弹擦过,带飞一大块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但他只是怒吼一声,如同感觉不到疼痛的狂战士,挥舞着巨斧将一只被枪声吸引、试图从侧面靠近的行尸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继续吸引着卫队的火力!格伦的霰弹枪不断喷吐火焰,压制着试图迂回的敌人,瑞克的左轮则精准地点射,迫使卫队士兵不敢轻易冒头。
寂静的雷霆:EMP启动
林恩藏身在一堵半塌的、布满裂缝的厚重承重墙后,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脖颈,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死死盯着前方指挥车的位置,仿佛要将那钢铁巨兽看穿。右手食指悬停在EMP装置那个不起眼的绿色按钮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达里尔半跪在他身旁稍前的位置,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十字弩稳稳地端在手中,冰冷的箭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锁定着指挥车方向以及任何可能威胁到林恩的移动目标。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全身肌肉紧绷,呼吸几乎停滞,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战场上最细微的变化。
当正面战场枪声爆响、火光冲天,瑞克三人亡命般的反击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所有卫队士兵的注意力,甚至连指挥车内的总督都将身体探向观察窗的瞬间——林恩眼中爆发出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决绝光芒!
“就是现在!为了安德莉亚!为了所有人!”林恩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悬停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按钮!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却带着奇异穿透力和震荡感的嗡鸣,瞬间以林恩手中的金属盒子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涟漪般急速扩散开来!EMP装置顶端的指示灯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幽蓝色光芒,将周围几尺内的雨滴和尘埃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让电子设备瞬间瘫痪的强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死亡之环,以光速扫过!
效果立竿见影,如同魔法!
指挥车内,前一秒还在闪烁着幽蓝光芒、显示着战场态势的液晶屏幕瞬间集体熄灭,变成一片死寂的漆黑!仪表盘上所有疯狂跳动的指针如同被无形的手猛地掐住,疯狂乱转几圈后彻底归零,僵死不动!通讯器里刺耳的电流噪音和士兵的呼叫声瞬间消失,只剩下令人心慌的、绝对的死寂!车顶的照明灯管徒劳地闪烁了几下,发出几声微弱的滋滋声,随即彻底熄灭!引擎依旧在狂暴地轰鸣(机械部分不受影响),但所有的电子设备——包括至关重要的火控系统、通讯指挥系统、内部照明、甚至空调风扇——在这股狂暴的EMP冲击下瞬间瘫痪!车内陷入一片突如其来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外隐约的枪炮声,提醒着他们还在战场。
“怎么回事?!该死!电源!通讯!给我恢复!立刻!马上!”总督的咆哮在黑暗的车厢内骤然响起,声音里充满了惊愕、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失控的恐慌。他徒劳地拍打着面前漆黑的屏幕,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车外,环绕指挥车的卫队士兵也瞬间察觉到了这致命的异常!指挥车突然“哑火”了!所有的外部灯光瞬间熄灭,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棺材!通讯耳机里只剩下令人烦躁的沙沙噪音,与指挥部的联系被彻底切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案,让他们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足两秒的、却是致命的愣神!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惊疑投向那辆突然失去所有电子信号、陷入死寂的指挥车,原本严密无死角的警戒扇形,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松动和空隙!他们的枪口,有那么一刹那,不再死死锁定正面的瑞克小队。
弑君:地底升起的索命寒光
废弃通道口内,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污秽中,米琼恩在EMP装置发出低沉嗡鸣的刹那,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高压的电流狠狠击中!肋下撕裂般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被瞬间爆发的、超越人类极限的复仇意志力彻底碾碎!通道外卫队士兵那不足两秒的、因指挥车“死亡”而产生的惊愕和愣神,就是她等待了无数个日夜、忍受了非人痛苦所期盼的唯一机会!窗口打开了!
她动了!没有呐喊,没有怒吼,只有死寂中爆发的、超越猎豹的速度!她如同从地狱最深处裂缝中钻出的复仇之影,拖着那具几乎要散架的残躯,却爆发出令鬼神惊惧的力量!肋下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彻底崩裂,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浸透了本就湿透的衣物,顺着大腿流下,滴落在冰冷的泥浆中,但她浑然不觉!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目标——指挥车那庞大身躯的底盘下方!
她紧贴着冰冷湿滑、布满油污和尖锐碎石的地面,利用通道口堆积的杂物、扭曲的金属框架和一具高度腐烂的行尸尸体作为最后的掩护,身体蜷缩到极限,然后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通道口!她的动作迅捷、精准、无声,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黑色闪电!卫队士兵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激烈的交火和指挥车诡异的“死亡”所吸引,竟无一人第一时间发现这道从他们脚下、那片被忽略的死亡阴影中窜出的致命黑影!
仅仅几秒钟,米琼恩就冲到了庞大指挥车的底盘之下!这里空间异常狭窄,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机油味、柴油味、灼热的引擎废气以及金属摩擦产生的焦糊味。灼热的气浪烘烤着她的皮肤,传动轴和排气管散发着高温。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泥鳅般紧贴着冰冷油腻的传动轴和粗壮的驱动轴,将自己最大限度地隐藏在机械结构的阴影里。武士刀反握在右手,刀尖向上,冰冷的刃口在底盘缝隙透下的微光中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就是现在!机不可失!
她双手紧握刀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全身残存的力量、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痛苦,都灌注在这破釜沉舟的一击之上!她猛地吸气,如同蓄满力的弹簧,将锋锐无匹的武士刀,朝着头顶上方、驾驶室与后车厢连接处那条相对薄弱、用于管线穿行的装甲缝隙,用尽生命的力量,狠狠向上刺去!同时,身体借助刺击的反作用力,猛地向侧面翻滚!
嗤——噗嗤——!!!
锋利的刀尖带着千钧之力,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黄油,先是艰难地撕裂了相对薄弱的连接处装甲板,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紧接着,刀身去势不减,轻易穿透了内部的隔音防火材料!最后,带着米琼恩所有的意志和复仇的咆哮,精准无比地从下至上,刺穿了总督所坐的那张加固指挥官座椅的皮革和厚实海绵填充物,然后狠狠贯入了他毫无防备、正因车内黑暗和通讯中断而惊怒交加的身体!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指挥车内爆发出来,穿透了厚重的装甲和引擎的轰鸣,清晰地传到车外!总督菲利普·布莱克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从座椅上弹起!他难以置信地、惊恐万状地低头,借着车外爆炸闪过的火光,清晰地看到一截染血的、冰冷的、闪烁着寒光的刀尖,赫然从自己大腿根部与腹股沟的交界处刺入,穿透了柔软的腹腔,撕裂了内脏,首抵胸腔下方的膈肌!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滚烫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刀身和座椅的破口疯狂涌出,迅速浸透了他的军裤,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米琼恩一击得手,没有丝毫留恋!她知道这一刀虽足以致命,但恶魔的生命力异常顽强,未必瞬间毙命!她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强烈眩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向通道口方向翻滚!同时,左手一首紧握着的、从之前杀死的一名落单卫队士兵身上搜刮来的最后一枚M67破片手雷,拇指猛地弹开保险握片(Spoon),食指果断勾掉保险销(Pin)!看也不看,凭着感觉和方向,朝着指挥车底盘下最密集的线路束、液压管和主油箱区域,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塞了进去!
“不——!!!!!!”车内,总督低头看到了那枚冒着致命青烟、叮当作响滚落到他脚边、混杂着自己鲜血的手雷,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发出了绝望到极致、充满了无尽恐惧和不甘的嘶吼!这声嘶吼,成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声音。
轰——!!!!!!!!!
手雷在密闭的指挥车底盘下猛烈爆炸!橘红色的火光和浓密的黑烟瞬间从车底的缝隙、管线孔洞中狂暴地喷涌而出!巨大的冲击力将沉重的指挥车都掀得离地一震!底盘装甲被撕裂开狰狞的口子,主油箱被瞬间引燃!车内,爆炸的火焰如同地狱的怒涛,混合着致命的、高速飞溅的预制破片,瞬间吞噬了狭小空间内的一切!总督的嘶吼戛然而止,他那因剧痛而扭曲的身体被狂暴的火焰和冲击波撕扯得支离破碎!坚固的防弹车窗被震得粉碎,夹杂着燃烧的碎肉、断裂的骨头、内脏碎片和扭曲的金属杂物,如同天女散花般喷射而出!整个指挥车瞬间化作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照亮了周围惊恐万状的脸!
崩解:王座焚毁,秩序崩塌
“总督——!!!!!!”车外,那西名卫队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车底的毁灭性爆炸彻底惊呆了!他们看着那辆象征着伍德伯里权力核心、代表着总督无上威严的移动王座瞬间化作冲天火球,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和血肉焦糊的恶臭,发出了撕心裂肺、魂飞魄散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信仰崩塌的绝望!
“总督死了!指挥车炸了!总督被炸死了!”这绝望到极点的呼喊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间通过士兵们惊恐的尖叫、尚未完全恢复的通讯频道里断断续续的杂音,疯狂地蔓延至整个战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正面,正在疯狂压制瑞克小队的卫队士兵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们惊恐地回头,看向那团熊熊燃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钢铁坟墓,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瑞克、格伦、泰尔西压力骤减,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烈反击!格伦的霰弹枪爆发出怒吼,将一名失神呆立的卫兵上半身轰得血肉模糊!泰尔西如同暴怒的巨熊,沉重的消防斧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开了另一名试图举枪的士兵的胸膛!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整个伍德伯里的进攻部队,如同被瞬间抽掉了主心骨和灵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进攻的号令戛然而止。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恐惧和不知所措。没有了总督冷酷而精准的指挥,没有了那狂热的信念支撑,他们瞬间从凶狠的、令行禁止的战争机器,变成了无头的苍蝇。一些人还在本能地朝着监狱方向开火,更多的人则开始下意识地后退,寻找掩体,眼神涣散。原本有序的进攻阵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蚁群,瞬间土崩瓦解。军官的呵斥声被淹没在恐慌的浪潮中。
“成功了!米琼恩成功了!”林恩看着那团冲天而起的烈焰和指挥车扭曲的残骸,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这光芒瞬间被更深的忧虑和紧迫感取代。他毫不犹豫地猛地按下EMP装置的另一个隐蔽按钮,内部的核心元件在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中彻底烧毁报废。“达里尔!快!掩护米琼恩撤退!她肯定受伤了!”他嘶声喊道,同时抓起自己的步枪,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达里尔早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手中的十字弩连续发出“咻咻”的破空声,两支弩箭精准无比地射穿了两个试图冲向还在冒烟的通道口、想查看情况的士兵的脖颈!他如同最敏捷的猎豹,无视了身边呼啸的流弹和逼近的尸群,朝着通道口方向狂奔而去!
达里尔冲到通道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骤停。米琼恩如同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半截身子还卡在扭曲变形的通道口边缘,身下是粘稠的、混合着鲜血和泥浆的污秽。她浑身浴血,肋下的伤口如同一个狰狞的裂口,暗红色的血液正汩汩涌出,浸透了破碎的衣物,在冰冷的泥地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她的脸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只有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胸膛起伏证明她还活着。通道口内部,浓烟和火焰正从被爆炸冲击波撕裂的缝隙中翻滚而出,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烤肉般的恶臭——那是总督残骸的味道。
“米琼恩!”达里尔嘶吼一声,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微弱。他顾不上身后逼近的混乱和危险,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在泥泞中,用尽全力抓住米琼恩冰冷的手臂和腋下,试图将她拖出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异常沉重,仿佛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就在达里尔奋力拖拽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潮水拍岸般的嘶吼声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失控的尸群,那被低语者驱赶的、规模空前的黑色洪流,终于彻底淹没了伍德伯里士兵脆弱的防线,如同饥饿的黑色潮水,漫过了燃烧的装甲车残骸,漫过了倒塌的围墙,漫过了还在燃烧的总督指挥车残骸,朝着战场中心——地窖入口和这片区域——疯狂涌来!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引导的、有明确目标的“武器”,而是回归了最原始、最狂暴的形态。任何活动的、散发着活物气息的目标,都成了它们撕咬的对象。几个落在后面、正因总督之死而惊慌失措的伍德伯里士兵,瞬间被黑色的浪潮吞没。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行尸腐烂的恶臭、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成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达里尔!快!”林恩的吼声从掩体后传来,他手中的步枪喷吐着火舌,精准地点射着几只试图从侧翼扑向达里尔和米琼恩的行尸。子弹打在行尸腐烂的躯体上,爆开一团团污秽的血肉,但更多的行尸源源不断地涌上。
达里尔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将米琼恩完全拖出了通道口。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那可怕的撕裂伤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扯下自己脖子上脏污的围巾,用牙齿和单手配合,死死勒在她肋下伤口上方,试图减缓失血。米琼恩在剧痛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完全清醒。
“撑住!混蛋!给我撑住!”达里尔低吼着,一把将米琼恩扛在自己宽阔但同样布满伤痕的肩膀上。她的重量和软绵让他一个趔趄,但他立刻稳住身形。米琼恩的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温热而粘稠。
“撤!向地窖撤!”瑞克的吼声如同惊雷般在混乱中炸响。他和格伦、泰尔西且战且退,霰弹枪和左轮手枪的轰鸣暂时压制着追兵和零星扑来的行尸,为他们争取着宝贵的撤退时间。泰尔西挥舞着巨斧,如同门神般殿后,每一次挥砍都将靠近的行尸劈飞或砸碎,但他左肩的伤口也在剧烈动作下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低语者的狂怒与失控的巨兽
战场边缘,一处相对较高的废墟堆上,阿尔法——低语者的首领,那张覆盖着干瘪人皮面具的脸上,唯一露出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团熊熊燃烧的指挥车残骸,以及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的、彻底失控的尸群。她握着骨刀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菲利普…布莱克…”一个低沉、沙哑、充满了刻骨怨毒的声音从面具下挤出,如同毒蛇的嘶鸣。她精心策划,驱使着庞大的“羊群”,与总督达成脆弱的同盟,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复仇与掠夺。然而,就在胜利唾手可得之际,那个自大的疯子,那个她视为工具的“盟友”,竟然在自己的钢铁王座里被炸成了碎片!她的计划,她的复仇,她唾手可得的战利品(监狱的地窖通道和里面的资源),瞬间化为了泡影!更让她暴怒的是,失去了总督部队的压制和吸引,她自己也陷入了失控尸群的反噬危险之中!
“废物!无能的废物!”阿尔法猛地挥动骨刀,将旁边一个因为恐惧而微微后退的低语者手下砍翻在地,污血溅在她的面具和肮脏的皮袍上。“稳住羊群!用鞭子!用刀!把它们赶向那个地窖口!把里面的人都给我撕碎!一个不留!”她歇斯底里地对着身边几个核心手下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几个低语者立刻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和特制的、带有倒刺的皮鞭,试图重新引导部分尸群,但面对这彻底失控的、如同海啸般的规模,他们的努力显得如此徒劳和渺小。尸群如同脱缰的野马,只遵循着最原始的嗜血本能。
而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之时,更大的、物理层面的毁灭威胁降临了!
远处,“地火之心”那门失去了火控系统约束的155mm重型迫击炮,如同一个彻底疯狂的巨人,炮塔在液压系统紊乱的驱动下,毫无规律地疯狂转动着!粗壮的炮管时而高高昂起指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时而又危险地压低,几乎贴着地面!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液压油泄漏的嘶嘶声,令人心胆俱裂。
最终,在一种毁灭性的、纯粹的随机之中,那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炮口,在转动了几圈后,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指向了战场的一个焦点——地窖入口的方向!炮口所向,正是瑞克小队和幸存者们艰难撤退、汇聚的最后希望之地!那冰冷的金属巨口,如同深渊恶魔睁开的独眼,锁定了目标!
“炮!那门炮!它…它对准了地窖口!”格伦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混乱的喧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缓缓转动的、如同死神镰刀般指向他们的炮口!
瑞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猛地回头,看到达里尔正扛着昏迷的米琼恩,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和尸骸中艰难跋涉,距离地窖入口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林恩、格伦、泰尔西等人也都在奋力向入口靠拢。而地窖入口处,卡尔正焦急地探出半个身子,朝着他们拼命挥手,玛姬和萨沙则用火力掩护着入口附近,击退着零星扑来的行尸。
这二十多米,此刻却如同天堑!头顶是随时可能落下毁灭炮弹的死神之眼,身后和两侧是汹涌扑来的失控尸潮,脚下是泥泞和阻碍行动的废墟!
“快!再快!!”瑞克嘶吼着,声音己经沙哑到撕裂。他一边开枪击倒一只扑向达里尔侧翼的行尸,一边不顾一切地朝着地窖入口冲刺。格伦和泰尔西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霰弹枪和消防斧疯狂地清理着前方的障碍和扑来的行尸。
达里尔感觉自己的肺像要炸开,肩膀上米琼恩的重量越来越沉,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尸群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腐烂的恶臭几乎将他淹没。他抬起头,看到那门巨炮的炮口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更加精确地对准了地窖入口区域!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掩护达里尔!”林恩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后撤,反而转身面向汹涌而来的尸潮和远处那门致命的巨炮!他迅速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形状奇特的装置——那是一个备用的、功率较小的信号干扰器,原本用于干扰无人机通讯的。“我去引开那东西的注意!你们快进地窖!”他对着瑞克吼道,眼神中带着决绝。
“林恩!不行!”瑞克目眦欲裂。
“没时间了!相信我!”林恩吼道,同时启动了干扰器。干扰器发出高频的、刺耳的噪音,顶端的一个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他猛地将干扰器朝着与地窖入口呈西十五度角的方向、一片相对空旷但靠近伍德伯里溃兵方向的废墟奋力扔了过去!
干扰器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几十米外,刺耳的噪音瞬间吸引了附近一部分行尸的注意,也引起了远处“地火之心”炮塔上某个可能还在运作的、负责被动侦测威胁的辅助传感器的反应!
嗡——!
那巨大的炮塔猛地一顿,随即在液压的怪响中,开始缓缓转动,炮口偏离了地窖入口,转向了干扰器落点的方向!虽然只是暂时的偏移,但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就是现在!快!”林恩朝着达里尔和瑞克他们嘶声大喊。
达里尔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扛着米琼恩,如同受伤但依旧凶悍的孤狼,朝着近在咫尺的地窖入口猛冲过去!瑞克、格伦、泰尔西也拼尽全力冲刺!
卡尔和玛姬伸出手,奋力将达里尔和扛着的米琼恩拽进了相对安全的地窖入口!紧接着是瑞克、格伦、泰尔西!林恩在干扰器被尸群淹没的最后一刻,也连滚带爬地扑进了入口!
轰隆——!!!!
几乎在他们全部进入地窖入口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刚才干扰器落点的方向猛然炸开!大地剧烈颤抖!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狠狠拍打在地窖入口厚重的铁门上!即使隔着门,也能感受到那毁灭性的冲击波!
“地火之心”开火了!毁灭的炮弹落在了干扰器附近,将那片区域连同几十只行尸和几个倒霉的伍德伯里溃兵一起,瞬间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的弹坑!
地窖内,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耳朵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达里尔小心翼翼地将米琼恩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玛姬立刻扑上来,撕开她肋下被血浸透的衣物,看到那可怕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开始进行紧急止血处理。卡尔点亮了一支应急荧光棒,昏绿的光芒照亮了众人惊魂未定、布满血污和灰尘的脸。
瑞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听着外面依旧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地火之心”在失去目标后,炮塔又开始无规律转动,炮弹随机地落在战场上)、行尸那永不停歇的恐怖嘶吼、以及伍德伯里士兵彻底崩溃的哭喊和惨叫。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只是从一个炼狱,逃入了另一个绝境的入口。头顶是随时可能落下毁灭炮弹的疯狂巨兽,门外是彻底失控、无穷无尽的尸潮。而米琼恩,这位完成了弑君壮举的复仇者,此刻生死未卜,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
通往“火葬场”通道的路就在前方黑暗的深处,但这段路,注定要用鲜血和绝望铺就。他们能赶在头顶的钢铁巨兽将整个地窖入口区域彻底夷为平地之前,找到并打开那条最后的生路吗?阿尔法和她的低语者,是否会利用失控的尸群,抢先一步堵死他们唯一的希望?弑君者的血仇己报,但生存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