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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设计室的玻璃斜切进来，在工作台的图纸上投下菱形光斑。
苏清棠正用银色马克笔在竹纹模型的竹节处标注数据，听见门铃声时笔尖微顿——凌晨那场暴雨刚停，水痕还挂在窗沿，顺着玻璃往下淌成细流。
“苏设计师。”
米色西装的林婉儿举着烫金邀请函走进来，伞尖滴下的水在地面溅起小水花。
她发梢还沾着雨珠，眼底却亮得像淬了星子，“我刚和国际建筑峰会组委会通完电话。”她把邀请函推到苏清棠手边，封皮上“国际建筑峰会”几个字在晨光下泛着暖金，“他们决定把您设计的竹纹舞台作为开场装置。”
苏清棠的手指在模型上停住。
竹纹由三十七根竹节组成，每根的弧度都经过精密计算，此刻被她标满了红色声波传导路径。“声学结构演示《梁祝》？”她忽然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我昨晚调整竹节间距时就在想，G调的泛音需要1.8厘米的共振空间——”
“正是这个。”林婉儿的指尖点在模型最顶端的竹枝上，“组委会说，用小提琴协奏曲现场验证声学结构，比任何数据都有说服力。”她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们甚至同意让顾先生参与——”
“当活体麦克风支架。”苏清棠低笑一声，目光落向自己腕间。
那里还留着昨夜暴雨里顾砚舟环住她时，西装领口里渗进来的凉意。
她拿起模型旁的铅笔，在竹纹第三根竹节处画了个小圈，“这里对应小提琴的高音区，需要把麦克风放在......”
手机在工作台上震动，是张曼的消息弹窗。
苏清棠扫了眼论坛截图，瞳孔微微收缩——秦雪儿的首播标题红得刺目：“现场拆解苏清棠伪设计，看她敢不敢接招”。
“又来？”林婉儿凑过来看，指尖捏紧西装袖口，“需要我联系安保——”
“不用。”苏清棠把模型轻轻摆正，竹纹在晨光里投下细密的影子，“她要拆，就让她拆。”她点开首播链接，画面里秦雪儿正站在临时搭起的展台后，染成酒红色的指甲掐着一张设计图边缘，“这种简单重复的竹纹，苏清棠根本不懂声学！”她用力一撕，图纸发出刺啦声响，“所谓声学结构？不过是把竹节当喇叭使——”
弹幕瞬间炸开：“秦姐疯了吧？” “苏老师的设计稿三年前就有了！” 但秦雪儿充耳不闻，抓起半块竹节模型往地上一摔，“看，空心的！谁不会做空心管子？”
苏清棠的拇指着手机边缘。
她知道张曼己经把三年前的毕业论文置顶，清华声学实验室的验证数据就附在文后——那些用红笔圈出的“竹节弧度与音高对应公式”，那些在消音室里录下的32组声波图谱。
果然，下一秒弹幕被新消息刷屏：“论文里有3D声学模拟动图！” “实验室数据显示误差不超过0.01%！”
秦雪儿的手在发抖。她盯着手机里突然弹出的置顶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播镜头里她的脸扭曲成青灰色：“这...这是伪造的！”
“伪造？”冷冽的男声从首播间外传来。
顾砚舟的身影出现在镜头边缘，他穿着黑色低领毛衣，锁骨处的竹纹纹身若隐若现。
秦雪儿的助理想挡住镜头，却被他单手推开，“清华实验室的公章是伪造的？”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竹节碎片，“苏设计师的论文答辩视频，需要我现在调出来？”
首播画面突然黑了。
苏清棠放下手机时，发现指节都泛着白。
工作台下的手机又震了震，是顾砚舟发来的消息：“后台麦克风调试好了，你偷偷嵌的东西......”
设计室的门被推开时，顾砚舟带着风跨进来。
他手里攥着两枚银色戒指，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正是苏清棠压箱底的那对情侣戒。“这是舞台承重的关键支撑点？”他晃了晃戒指，眼尾微微上挑，“我拆麦克风支架时摸到的。”
苏清棠的耳尖慢慢红了。
她接过戒指，内圈的“Y.Z”和“Q.T”在光下闪了闪，“竹纹节点需要承重200公斤，”她指尖拂过他锁骨处的纹身，“就像这里藏着我的设计稿，戒指里藏着我们的名字。”
“叮——”会场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林婉儿的电话打进来时带着杂音：“秦雪儿带人冲进来了，说要现场验证设计漏洞！”
苏清棠把戒指重新嵌回模型节点，竹纹在她手下轻轻颤动。
顾砚舟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腹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我去后台等你。”他转身时，黑色毛衣滑下半寸，竹纹纹身在颈侧晃了晃，“这次，我给你当最稳的支架。”
会场里的喧哗透过电话传来。
苏清棠拿起激光笔，玻璃窗外的阳光正穿过竹纹模型，在地面投下一片流动的光影。
她踩着满地碎光往外走，激光笔的小红点在掌心轻轻跳动——那是顾砚舟刚才站过的位置，是竹纹舞台的核心节点，是藏着他们名字的地方。
当她推开会场大门时，秦雪儿正举着半块竹节模型叫嚣。
林婉儿的声音从主席台响起：“请顾砚舟先生展示锁骨纹身——”
全息投影在会场中央展开。
顾砚舟的纹身、苏清棠的设计图、舞台上的竹纹装置，三幅图像慢慢重合，像三片雪花落进同一片湖水。
秦雪儿的模型“当啷”掉在地上，她身后的人群开始小声议论：“真的一模一样......”
苏清棠走上台时，掌声突然炸响。
她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又望向后台那道黑色身影，举起激光笔轻轻晃动。
小红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金线，最终停在某个位置——那里有片墨色的竹纹，藏着她的设计，藏着他的真心，藏着所有故事的起点。
她对着麦克风轻笑：“真正的设计灵魂不在纹身，而在......”
掌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激光笔的红点却始终稳稳停着，像一颗跳动的启明星，等着下一秒，照亮所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