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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林婉玲也醒了，看见岸上的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往那边跑。
“婉玲！”
林清许一眼瞅见妹妹，眼泪唰就下来了，也顾不上礁石难走，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冲过来。
姐妹俩在乱石滩上抱了个满怀。
“姐！吓死我了！”林婉玲抱着姐姐的腰，哇地哭出声。
“没事了没事了！可吓死姐了！”林清许紧紧搂着妹妹，声音哽咽，上下打量着她：“伤着没？啊？昨晚去哪了？急死我了！”
赵大海和几个村民也呼啦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老天爷，真在这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昨儿那大风浪，可把人急坏了！”
“小赵，二虎，你俩咋样？”
赵宏征和张二虎也走了过来。
林婉玲吸着鼻子，从姐姐怀里抬起头，指着赵宏征和张二虎，带着哭腔说：“姐，赵叔！是…是赵大哥和张二哥救了我！”
“我船翻了，差点淹死！是赵大哥他们划船冲进大浪里，把我捞上来的！”
张二虎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赶紧插嘴：“对对对！昨晚上那浪大的，跟要吃人似的！”
“征子哥眼尖，看见有船翻了，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冲过去了！那叫一个险啊！”
林清许这才松开妹妹，抬头看向赵宏征，眼神复杂极了，有后怕，有感激，还有点别的什么。
“赵宏征…”她声音还有点哑：“谢谢你…要不是你…婉玲她…”
“顺手的事。”赵宏征摆摆手，语气还是那副混不吝的调调。
“刚好碰上大风浪，她船桨断了，发动机也歇菜了，漂到这边岛礁。我跟二虎听见动静，划船过去给拖回来了。”
他三言两语就把昨晚的惊险带了过去，没提鲨鱼那茬。
“对对对！”
张二虎赶紧接话，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两条小船：“浪太大了！差点没把我俩也搭进去！还好征子哥厉害，硬是给拽回来了！”
“你这丫头！”
赵大海对着林婉玲，后怕地首拍大腿：“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出海！还赶上这鬼天气！要不是小赵他们…你…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林婉玲缩在姐姐怀里，小声抽噎：“我…我知道错了…”
林清许深吸一口气，拉着妹妹，走到赵宏征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赵宏征，真的谢谢你！冒这么大险救我妹妹…！”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赵宏征，满是真诚的感激。
赵宏征被这郑重的架势弄得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头：“咳…真没啥，都是一个岛上的，总不能见死不救。行了行了，人没事就好！”
“就是！”赵大海赶紧打圆场，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谢天谢地！都平平安安的！走走走，赶紧回村！这鬼地方，风大！”
他大手一挥，招呼众人帮忙。
几个壮实的村民七手八脚地把赵宏征他们那艘吃水线明显深了一大截的小舢板推下水，又把林婉玲那条破渔船也拴在后面。
林清许扶着妹妹上了舢板，自己挨着妹妹坐下，眼睛还是红红的。
赵宏征和张二虎跳上船头，赵宏征操起橹。
“坐稳喽！回家！”
小舢板在清晨微凉的海风中，晃晃悠悠地驶离了小岛，朝着鼓沙岛的方向划去。
船刚靠岸，码头上就炸了锅。
“回来了！真回来了！”
“老天爷保佑！一个没少！”
“小赵！二虎！好样的！”
乌泱泱的人群挤在小小的码头上，七嘴八舌，全是后怕和庆幸。
昨晚上那风浪，听着都吓人。
船还没停稳，一个穿着破旧褂子的老汉就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
是林振国。
林清许和林婉玲的爹。
老林头一把抓住刚跳下船的赵宏征，眼圈通红，嘴唇哆嗦着，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小赵！俺的恩人呐！要不是你…俺家玲子…”
赵宏征眼疾手快，一把架住老汉的胳膊，力气大得跟铁钳似的：“叔！您这是干啥！折我寿啊！快起来！”
他声音拔高，带着点混不吝的劲儿，可话里透着实在：“都是乡里乡亲，赶上了，伸把手的事！换谁看见都得管！您老快别这样！”
林振国被他架着，跪不下去，浑浊的老泪淌了满脸，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赵宏征的胳膊：“好孩子…好孩子啊…”
林清许扶着妹妹站在一旁，看着赵宏征那副混不吝却又格外有担当的样子，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她脸颊也有些发烫，赶紧低下头去整理妹妹湿漉漉的头发。
赵大海挤过来，嗓门震天响：
“行了老林！小赵说得对！”
“人没事就是天大的福气！都别围着了，让俩孩子先回去换身干爽衣裳！晌午队里开会！”
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人群这才慢慢散开些，但看赵宏征和张二虎的眼神，都多了不少敬佩。
下午，打谷场上。
全岛能来的都来了，黑压压一片。
赵大海站在碾谷的石磙子上，扯着破锣嗓子，唾沫星子横飞。
“头一件！表彰赵宏征同志！张二虎同志！”
“昨儿个！大风大浪，林婉玲同志遇险！赵宏征同志，临危不惧！舍己为人！”
“带着张二虎，驾着小船就冲进了阎王殿！硬是把人从海里捞了回来！”
“这种精神！就是咱们鼓沙岛的精神！就是不怕苦不怕死的革命精神！”
“队里决定！奖励赵宏征同志和张二虎同志！每人三十斤肉票！十块钱！外加二十个工分！”
“哇！”
人群一阵骚动，羡慕的、佩服的、叫好的，嗡嗡响成一片。
这奖励，厚得吓人！
赶上小半年收入了！
但说到底，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的人！
换做是他们，可没这个胆量。
所以这钱，谁也没脸去眼红！
“第二件！”
“还是赵宏征同志！”
赵大海声音更高了，带着压不住的兴奋劲儿。
“大伙儿都去看看！咱们岛西坡那两亩盐碱地！”
“那白菜苗子、菠菜苗子，还有那麦苗！蹭蹭地长！绿油油一片！比咱们那几垄老菜地的苗子，还壮实！”
“这法子，管用！真他娘的管用！赵宏征同志，解决了咱们鼓沙岛吃菜难的大问题！这是大功劳！”
“队里再奖励！二十个工分！外加…十尺布票！”
“好！”
“小赵厉害！”
“这回真服了！”
场上的气氛更热了。
解决了盐碱地，这可是关乎全岛人饭碗的大事！
掌声、叫好声，比刚才还响。
赵宏征站在人群前头，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可嘴里还假模假式地谦虚。
“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是队长领导得好，大家伙儿干得卖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