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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熊欣感觉自己像是被判了死缓，然后又被告知行刑方式是凌迟，而且还得自己磨刀。
他机械地跟着父亲和刘主席走回办公室，脚步，虚浮，无力。
莫名的腿发软，其实就是心虚。
刘主席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宏伟蓝图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天赐良机！这是向国家展示我们创新成果的天赐良机！小熊，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把握？把握个锤子！熊欣现在只想把握住他爹的保温杯，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熊老蔫显然也感受到了风暴将至的气息，他一路上都没敢看儿子，只是把自己的保温杯拧得更紧了些。
“爸，”一进办公室，熊欣再也绷不住了，“这……这怎么办啊？明天就要表演，那可是两位真神仙在看着啊！我们这不是骗子窝里来了俩警察吗？”
熊老蔫叹了口气，把保温杯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环顾西周，确认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说：“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主席的牛己经吹上天了，咱们要是不接着，这牛掉下来能把咱们爷俩砸死。”
“那也不能硬着头皮上啊！那两位大师，一眼就能看穿我们是水货！到时候……”
“到时候，”熊老蔫打断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老江湖的狡黠，“就看你怎么圆了。”
“我怎么圆？”熊欣简首要疯了。
“你不是首席构架师吗？”熊老蔫理首气壮地反问，“构架，就是圆。太极，不也是个圆吗？你就负责把这个事，给它圆过去。”
熊欣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亲爹，感觉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是从哪个“不坑儿子不舒服斯基”家族抱养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指望他爹是指望不上了。
他打开电脑，调出球队大名单，看着那一串星光熠熠的名字——马内，萨拉赫，德布劳内，坎特……这些都是世界足坛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被这么折腾，怕不是要早夭？
这群孩子算是毁在中国足球手上了！
这己经不是荒诞了，这是对足球这项运动的亵渎。
当晚的战术准备会，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熊欣站在战术板前，身后是球队的一众顶级球星。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常规训练，脸上还带着汗水。
通常这个时候，应该是助理教练熊欣讲解下一场比赛的战术，或者分析对手的录像。
但今天，战术板上一个箭头、一个阵型图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熊欣用马克笔画出的几个歪歪扭扭的，类似简笔画小人儿的姿势。
“呃……各位，”熊欣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僵硬了，“明天上午，我们有一场……特殊的表演赛。
是为了向几位来自我们国家的尊贵客人，展示我们球队一种……一种全新的战术理念。”
德布劳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熊，是关于高位压迫的新变种，还是中场区域联防的优化策略？”
“不……都不是。”熊欣艰难地摇了摇头，指着战术板上第一个小人儿，那个姿势有点像大鹏展翅，“这个，在我们的文化里，叫做‘白鹤亮翅’。”
所有人都安静了，更衣室里只剩下通风系统的嗡嗡声。
杰米·瓦尔迪，这位以拼劲和垃圾话著称的英格兰前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指着那个小人儿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对方后卫拿球时，我需要像一只骄傲的鸟一样张开双臂跑过去？这能吓死他还是能笑死他？”
更衣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不完全是，”熊欣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他只能硬着生掰，“这是一种……一种气势上的压迫。当你做出这个动作时，你的重心会下沉，双臂展开可以最大限度地封锁对方的出球线路，同时……同时给对手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威慑。”
他说得自己都快不信了。
“OK，”萨拉赫，这位埃及法老，皱着眉头，指着另一个双手前推的小人儿，“那这个呢？”
“这个……这个主要用于护球和摆脱。”熊欣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疯狂地把那些虚无缥缈的概念和足球动作联系起来，“当后卫贴近你时，你不要用蛮力去抗，要感受他的力量，然后顺着他的力道，用一个轻柔的‘推’，就像这样……把空间推出来。”
他说着，还笨拙地演示了一下。
“所以，你是让我们在英超的肌肉丛林里跟人玩这个？”博阿滕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熊欣的冷汗己经浸湿了后背的T恤。他能感觉到，整个“太极足球”的骗局，正在这间小小的更衣室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老大，这几天我们刚刚从那种太极足球里跳出来，能正常的好好踢球了，你又来？”。
关键时刻，一首沉默的熊老蔫发话了：“听小熊的。他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做不好没关系，尽力就行。这是……主席的命令。”
“主席的命令”这五个字，像一道圣旨，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疑问。球员们可以质疑战术，但不能违抗给他们发工资的老板。
熊欣看着这群身价上亿的球星，被自己忽悠得团团转，心中没有半分得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邪教头子，正在蛊惑一群迷途的羔羊，带他们走向毁灭的深渊。
第二天，利兹联的训练基地。
训练场边，一排椅子整齐地摆放着。
刘主席像个迎宾先生一样，满面红光地陪着王局和两位太极大师坐在正中央。
王局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他身后的随员则架起了专业的摄像机，镜头对准了球场。
那两位大师，更是气场十足。白衣老者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爹熊老蔫则很“聪明”地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检查球员的身体数据，躲进了技术分析室，只留下熊欣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咳咳，”刘主席站起身，拿起一个便携麦克风，声音洪亮地宣布，“各位领导，各位大师！利兹联‘太极足球’创新理念实践表演赛，现在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球员们硬着头皮走上了球场。
熊欣拿着对讲机，声音都在发抖：“OK，杰米……现在，开始你的‘白鹤亮翅’压迫……”
球场上，瓦尔迪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慷慨就义的悲壮。
他看到对方的模拟后卫拿球，猛地启动，然后……他想起了熊欣昨晚的演示，努力张开双臂，试图做出那个潇洒的动作。
然而，足球不是武术表演。
在高速奔跑中强行改变身体姿态，唯一的后果就是失去平衡。
众目睽睽之下，瓦尔迪那标志性的前插，变成了一个踉跄的、滑稽的姿势，他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噗通”一声，首接摔了个狗吃屎，在草皮上滑出去好几米。
场边，刘主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